原本这世上就有规矩,女方死亡,必须得娘家兄长出面看最后一面,确认是正常死亡才能下葬。如今林海来了,问过外甥、大夫、家中下人,就由他做主,封棺、出殡下葬。
这一场丧礼总算是尽善尽美的办完了,舅甥相对而坐,林海叹气:“我原还打算你母亲带着你一道回扬州,你舅母还叫人把院子准备好,等你们母子回去。没想到……唉。”
这一声叹息真是充满郁闷,林家原本就人丁零落,长一辈无人了,林海这一辈也是走的走、亡的亡。作为实际上的大家长,林如海再宽慰自己要看开,也还是心中郁郁。
贾琰安静地坐着,比林海头次见他的时候瘦了不少,十岁的男孩子,显得个头高了不说,仿佛已经有了十三、四岁的架势。林海又是一叹,他道:“你在热孝里,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不如这样,我请雨村照旧留下,老沈也陪着你。等到热孝过了,你就回扬州,如何?”
“都听舅舅的。”贾琰一切听林海的安排,如今他也无心想什么别的事情,母亲临终前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听话就行了……
丧母之痛啊,林海看着孩子不复之前的几分天真气,心中无奈,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样的事情只能往看、往前走,等到回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贾琰也累了几天,他要守灵不能睡觉,整天整夜的熬着,林海让冯氏带着贾琰先去休息。
至于他自己,要出去见一见孙景凌,师兄弟两个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孙景凌坐在贾琰家中的正厅喝茶,林海踱步而入,他赶紧起身道:“如海师兄!”
林海道:“景凌快坐,你我二人也久未见面了。”
孙景凌叹道:“是啊,平素公务繁忙,虽然两地不到百余里,却也无暇相见。没想到,今日见面居然令妹丧礼,还望师兄节哀顺变。”
两个人寒暄两句,孙景凌就提到了自己新收到的消息,当今的第三个皇子、燕王司徒阐,闹着要出家!
一听这个消息,林海脸色一变:“怎么好好的又闹出事端了?燕王已经是皇帝膝下最年长的皇子了,之前还规规矩矩的,如何又提起出家之事。”
孙景凌摇头:“是四驸马派人送信来的,想来师兄回去怕也能看到,信中并未多说,只是带了一句通政司收到匿名投书,请陛下立储。信中主要是说让我注意,再过几年陛下怕是要调我回京。”
四驸马梁纶,就是皇帝膝下第四女、中宫所出长乐公主的丈夫,故首辅、帝师梁鸿广的二公子。
林海觉得,这一年他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挥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他道:“三庶人之事到如今还不到十年,安安静静的不好么,非要闹起来!折腾得上下不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