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方鑫问，白无常便说话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是属于地府的秘密，无法告知，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走，若是遇见了你说的那个人，我倒是可以提醒你。”

方鑫点了点头，白无常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去，腰间的铃铛在空中相互碰撞着，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方鑫记得，在黄泉的时候，这对铃铛，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就这样，他跟着白无常穿过了两条街，街上的人很多，白无常就那样带着他从人群中穿插而过，如古代时候的下侠客一般飘逸潇洒。

反观方鑫就完全不同了，他虽然尽量避开了人群，但依旧被冲的左摇右摆。

突然，在一个转角，白无常停住了。

“你是叫什么名字？”

白无常问道。

“我叫方鑫。”

突然，方鑫意识到了，为什么在黄泉的时候，白无常愿意和自己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按照他的性子来说，根本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太多的话，毕竟只是引路人，而不是专业的陪聊。

原来，他们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我们下一次相见，是在哪里？”

方鑫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是在黄泉，当时我要去长央旧市，被人设计，是你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

白无常微微颌首。

“终归是一和二在轮转的。”

方鑫知道他这句话的意识，在黄泉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白无常，但那却是白无常第二次见到自己，在这里，是自己第二次见到对方，但却是对方第一次见到自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像是时空错乱了一般，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感受，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有虚幻。

“你知道天命吗？”

白无常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方鑫摇了摇头。

白无常就那样站在路边，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白色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完美的容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美好。

“天命，便是注定，就是你无论如何做，依旧无法改变的事情。”

“为什么无法改变呢？”

“因为所以，仅此而已。”

方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表示他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他回来并不是要改变什么，而是想要找到子烨，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无论找没找到，他都要撕掉口袋里面的符咒，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去。

身边的人群来来往往，一片落叶悠然的自枝头凋落，缓缓的落在两人中间。

白无常冷漠的脸逐渐的看向了左边，方鑫也看了过去。

马路的另一边，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上的车来来去去，一群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越是这样，方鑫心里的慌张就越是严重，他隐隐感觉要有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是完全说不上来，只能说是第六感，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很玄妙，很让人惶恐。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吧。”

白无常重新看向了他，无神的眼睛里有白色的流光在闪烁。

方鑫看着白无常的眼睛，奇怪的，他从里面看见了怜悯，看见了宽恕，好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嘭”这是物体碰撞的声音，然后是物体坠落在地上发出的沉重撞击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悠长的刹车的声音，声音很刺耳，很长，长到令人绝望。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慢了，慢到每一个人的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慢到那男人的嘶吼都变得格外悲伤与沙哑。

方鑫缓缓地转过头，看见血液在半空中挥洒，在阳光下彰显着妖异奇怪的红色，而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顺着马路缓缓滚动着，她穿着那件熟悉的橘黄色连衣裙，黑色的头发如瀑般张开，恍若人世间最美的花朵。

慢慢的，方鑫的眼泪流了出来，如海水一般汹涌澎湃，如阳光一般炙热滚烫，一个声音从他的心里往上冒去，穿过喉咙，喉咙变得沙哑，穿过口腔，口腔变得苦涩，穿过空气，空气也变得悲戚。

“妈”

他流着泪，向马路中心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