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鑫咬了咬嘴唇，他不知道，白无常是因为不知道答案而拒绝，还是因为不想说出答案而拒绝。

“那，神是什么？”

白无常回过了头。

“你问的问题还挺刁钻，但是我足够给你回答了。”

“你说，鬼是什么？”

方鑫摇摇头。

其实人们对于鬼的概念很是模糊，有人认为鬼是死后的人，也有人认为鬼和人类一样，都是自然的产物，但是鬼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但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会认为，鬼是邪恶的，恐怖的。

“其实在很多年前，鬼与人类一样，但是很多年后，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所以鬼潜入了另一个世界，并形成了全新的秩序。”

“地狱？”

白无常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所以神，也只是四海八荒之间的一个物种罢了，究其本质，与人类并没有不同。”

“那为何神掌握着那些不同寻常的力量？”方鑫继续问道，他知道，白无常会给他解答。

“身体的枷锁一旦打开，自然会掌握一些不同寻常的力量，比如你，比如人类之中那些正在打开枷锁的人，而真正区分人类与其他物种的，便是人类没有灵魂。”

白无常顿了一下，这很少见，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是这种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

“至于里面的东西我不能透露，而且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如果你想知道，现在回过头，沿着黄泉路一路走下去，便可以了。”

可是方鑫怎么会回头。

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一面立在地上的方镜，镜边看起来像是银质的，镜子里面散发着丝丝幽幽的光芒，就如同水面一般，而水面下，放着一盏盏灯，那是另一个特殊的世界。

“穿过镜面，便是你要去的地方了。”白无常说道，他的剑依旧握在手里，纯白的剑，纯白的手。

“那是一个什么世界？”

白无常并没有不耐烦，或者说他的脸上除了冷漠和那一瞬间的惊讶，从未出现过其他多余的表情。

“长央旧市，以前黄泉之中最为神秘的秘境之一，但是随着一场大战，长央凋落，旧市破败，所以也就慢慢变成了黄泉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秘境。”

“或许再过几年，它就彻底消失了。”

从白无常的话语之中，方鑫竟听出了一丝丝无奈的味道。

白无常的剑在镜面上轻点了一下，从剑尖处，一道波纹开始在镜面上扩散，并从那一点，绚烂的光芒喷薄出来，就如同白日的阳光一般，灼人心眼。

方鑫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起来了一般，意识开始变得沉重、缓慢，在恍惚中，他听见了灵的叫喊声，但是，在叫什么，却是完全无法辨别。

自己的感知都被剧烈的光芒所屏蔽了，除了刺眼的白光，这一刻，仿佛别无他物。

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白无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然后继续用长剑开路，光芒璀璨。

不知过了多久，方鑫的脚终于着地，而眼前的白光也渐渐消散，退却。

方鑫睁开双眼，看见的是白无常挺拔的背影，周围也终于不再是黄泉路上那沉重的黑色，而是出现了一片林子，林间漂浮着淡淡的粉色气息，给人以一种少女朦胧的质感。

“长央旧市到了，你进去吧。”

“那你呢？”方鑫问。

“我会等你出来，两个小时，你必须出来。”

白无常给了一个限定，方鑫也没有犹豫，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往前面走去。

三年换来两个小时，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了，但是，前面有找到子烨的路，也有解开自己心里谜团的路，关于子烨，也关于自己的。

他不知道子烨为什么会放出恶灵，他不知道子烨为什么要去图书馆的第九层，他也不知道子烨究竟是如何回到过去的，但是这一切其实都没有关系，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你爱的并且爱你的人的时候。

其实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长央旧市，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