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老板住宅的途中,焦亦石故意问鲁友:“不知老板在不在家?”
鲁友很肯定地说:“在。”
由此,焦亦石断定此事刚一发生后,鲁友就去老板家报告了,极有可能老板已表态,但又不出面,由鲁友去具体处理,以致保安在鲁友面前重打那个搬运工,老板却在高楼的窗后观察。
进到老板的一楼客厅,老板娘说老板在楼上休息,正要叫她的小儿子上去喊。鲁友忙说:“还是我去吧。”便上楼了。
近20分钟后,马老板才同鲁友下来,坐定后,焦亦石刚要说话,马老板说:“具体情况就不用说,鲁友已同我讲了。象这种严重的盗窃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
焦亦石说:“老板,从事情的发生经过来看,我认为还不能算是盗窃。”
马老板提高了嗓门,说:“把那么贵重的东西拿回自己的宿舍,谁能保证他没有非份之想,你能保证吗?即使仓库已锁了门,他若没坏心,为何不放到门卫室或直接带到饭堂去?”
焦亦石说:“我也仔细想过,他是抱着那个纸箱先去仓库,仓库锁了门,他又怕赶不上打饭,便急忙回宿舍拿碗打饭,从他走的路径来讲,回宿舍近,离门卫室较远,再者,他也委托同宿舍的两人帮他看好纸箱,说明他并没盗窃之意。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电镀厂取回这箱货时,是在电镀厂的出货单上签了他的名字的,”焦亦石拿出那张电镀厂的出货单,交给马老板,又继续说:“这是一式4联的出货单,他若不将这箱货交给仓库消帐而偷走,必然很快被抓,已做了一年多这一工作的他,心中自然明白,故而他也不敢如此做。所以请老板明断,千万别出冤屈。”
马老板有些蛮横地说:“今天我在厂里,我说了算,我就说他是盗窃,又能如何!”
焦亦石知道马老板是在影射上次他不在厂时焦亦石作主处理那两个女工之事,故焦亦石没立即说话。
他掏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他回想着听老员工讲过:“马老板经常性的抓到盗窃厂里财物的员工,被保安打一顿后立即赶出工厂,员工被扣压下的近两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给,由此,他得到不少的份外之财。”
焦亦石心想:不知以前被扫地出门的“盗窃”者中,有否象今天这个搬运工类似的人?
其间,鲁友插话:“我看就是盗窃啦,有什么说的。”
焦亦石抽完香烟,脸现冷肃地对着马老板说:“如何决定,当然是老板说了算。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可以吗?”
马老板脸上的阴晴历来是变化极快的,刚才的蛮横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笑纹,他说:“当然可以,我们是在商讨嘛。”
焦亦石缓缓说道:
“如果强行作盗窃处理,我担心有两方面可能对工厂或是对老板不利,其一,那个搬运工是四川人,四川人老乡观念重、性格强悍,刚才保安室外的吼叫就表明了这点,而在我们厂在这个镇及其周围,四川人为数不少,若他们心中不服而愤恨,恐怕会引起冲突。
“其二,也可能他们不服而向政府部门告状,现在国家正在重视法治,一旦政府部门如法院、仲裁所认真来调查、裁决,很可能是不利于老板这方。
“再说,马老板你创业开厂,目的是求财,人都说和气生财、取财有道,以你现在的身家和在当地的声望,犯得着同这些外来打工仔们进行没有把握赢的较量吗?”
听着焦亦石讲这席话时,马老板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但却没开口说话。焦亦石知道这些话已触动了他,也可能他在权衡利害。焦亦石明白不必再待,便点点头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