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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温柔地洒落在一座小阁楼上。
女道长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静静欣赏着月色。
面前点着的香忽然齐根而断。
女道长见了,露出一丝笑来。
她祭出一张黄符,正欲如法炮制,将皇长孙的魂魄收来,滋养自身,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忙掐指推算,却仍感到一阵晕眩,脸色骤然一变:“又是你来坏我的事!”
全身气血翻涌不停,身体剧烈颤抖,她连忙咬破舌尖,念诵起咒语。
然而夺取储君的气运反噬太过强烈,她全身血气急剧消失,根本无力抵抗施咒之人。
她终于感觉到惊惧,动作迅速地掏出一个替身娃娃,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上去。
替身娃娃逐渐变大,不过几息,已变得和女道长一模一样。
身上的伤害全部转移到了娃娃身上,女道长惨白的面色慢慢恢复了红润细腻。
不过转眼间,那替身娃娃就碎裂开来,化作湮粉。
女道长一阵心疼。
她已变得毫发无伤,但她的表情却无比阴鸷。
气恨过后,她脸上又流露出几许后怕。
直面此人,她才知道竟还有一个手段如此老辣的修者存在,竟能破她的术法。
而他究竟是谁,任她如何推演,却毫无头绪。这几乎让人匪夷所思,只要是此世之人,总会留下痕迹才对。
这时,突然有一股危险的杀机牢牢地锁定了她。
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阁楼之下。
女道长心中惊惧,难不成这人找来了?
一道身影跃上阁楼,落在横栏边上。
她凝神望去。
一个白衣白发的青年缓缓行来,身形如鬼魅,眼中却仿佛凝结着终年不化的寒冰。
月光打在他身上,女道长慢慢看清了他的脸。
“谢清朗?”她微微疑惑。这人变化实在太大了,无论是气质,还是模样,都与记忆中大相径庭,让她不敢肯定。
“你骗了我。”谢清朗的声音如阿鼻地狱爬出的恶鬼。
女道长心生戒备,手中急忙捏起法诀,语气似超然物外,又似包含无尽同情:“我只是帮助于你,并未骗你,你莫要受人挑拨。”
“呵。”一声轻笑。
“你该死,你背后的主子,更该死。”
随着“呛”的一声清吟,他的剑已出鞘,身影急速掠至身前。
女道长打出法诀,足尖轻点,飞身躲避。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汇,乍合又分。
谢清朗轻轻落回地面,女道长却重砸而下,而她的咽喉已被洞穿。
空气又恢复一片死寂,血将谢清朗的剑染的殷红。他望着女道长变得冰冷的尸体,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悲怆而疯狂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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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内,最为倚重的长子、长孙接连丧命,圣元帝眼中酝酿起滔天怒意。他掷出一张纸条,问:“那这个作何解释?”
纸条缓缓飘落在九皇子面前,上面正是九皇子的笔迹:“太子哥哥的死另有蹊跷,请前往灵堂一叙。”
落款正是九皇子的名讳。
圣元帝指向谢嘉树面前的法坛,道:“你们又是在做什么?”
九皇子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此情此景,任谁见到,都要怀疑九皇子与谢嘉树在做法咒杀皇长孙。
更甚至,太子的死也另有玄机。
谢嘉树跪在九皇子身畔,禀道:“九殿下知我师从张真人,心忧太子殿下有遗愿未了,故让我为太子殿下做个道场。”
没有提招魂的事。
“遗愿?”圣元帝一怔,他知幼子向来赤子之心,且与太子感情极好,有此举动实属正常。他神情松动了几分,问道,“太子有何遗愿?”
太子的魂魄消失了,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谢嘉树知道,若是直言只会触怒圣元帝:“不曾感应到。”
圣元帝目光落到长孙尸身上,目露痛惜,冷笑一声,“那宁儿是怎么回事?”
谢嘉树诚恳道:“皇长孙乃中了傀儡之术,受人操控,欲嫁祸九皇子。宿燕观乃正统道门,臣又如何会咒杀一术。”
圣元帝又如何不明白事有蹊跷,但他心乱如麻,无法理清头绪。
谢嘉树并不打算暴露太多,恐招圣元帝忌惮。
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能让圣元帝相信,皇长孙尸身受控,自行来灵堂了。
他指尖连点,一道控尸术缓缓成型,悄无声息地打向皇长孙,悄然隐没。
只见没有了呼吸的皇长孙缓缓挣动,竟自己站了起来。
“啊啊啊……”正在收敛尸身的宫人无不惊骇欲绝,四散而退。
灵堂里顿时大乱。
谢嘉树不想对皇长孙尸身不敬,只是让其跳了支舞,就又重新躺下。
满室宫人却依然惊悸不已,见他一动不动了,一时也无人敢靠近。
他们不由暗暗怀疑,皇长孙究竟死了多久了。
圣元帝头痛欲裂,心中对幼子的怀疑却消退不少。他一边让人封了灵堂,调查皇长孙出现在此的原因,一边宣了太医来查验皇长孙的尸身。
“来人,把九皇子和谢世子带回长渊宫,严加看管。”
……
谢嘉树与九皇子被软禁了。
九皇子立于窗前,一动不动,面容憔悴。
谢嘉树见他伤心,不由安慰道:“陛下应该是信你的,否则我们就进宗人府了。”
九皇子沉默不语。无论是谁,连丧两名至亲,又被人诬陷,都无法释怀。
谢嘉树盘膝坐下,开始沉思。
他还有许多手段,能在圣元帝面前证明清白,但最终却按耐下来。
他如今越厉害,反而会越可疑。
他将穿越以来发生的事情细细梳理,不由想到那形迹可疑的女道长。
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目标,或许是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