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冷冷的一哼,声音低沉道:“现在局势如何,你一个经年老兵,不会看不出来。你给孩子们许下的愿望,能兑现?”
提到局势,乐观的老葛也笑不出来了。
作为经年老兵,雁门关的局势有多糟糕,他们早就清楚了。
内无援军,外有强敌。
这几乎是一个逼死的局面。
老葛脸上摆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意,说道:“我十七岁跟着老帅,今年我四十七,更好打了三十年的仗。当年,跟我一批的兄弟,三千多人。到现在,剩下的不到五十人。
兄弟们一个又一个倒在我面前。生死我已经看淡了。
和那些死去的兄弟相比,我多活了三十多年,算是赚到了,也活够了。
即便是战死了,我也无怨无悔的。”
老葛顿了顿,脸上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声音也有些唏嘘,“只是……这些孩子们还太小了,比我家的崽儿都小。看着他们陪着我们死,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没本事保证他们能活下去。只能想办法给他们壮壮胆,给他们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话说完了,老葛眼角的泪水也滚下来了。
老卒同样热泪盈眶,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当年,我也是十七岁跟的老帅。当年我们有四千兄弟跟着老帅。到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老卒望着惧怕他的少年们的背影,感叹道:“他们……确实太小了……太小了……”
似乎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自己的那帮兄弟。
老卒哽咽道:“太小了……小到不知道为何要杀敌,小到不知道为谁在战斗……”
老卒今年五十一了,放在汴京城,已经处在养老的年纪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没有了那些为了皇帝、为了杨家、或者为了名利厮杀的心了。
之所以还奔走在战场的第一线,为的只有一样。
背后的百姓,身上流淌的血液……
为了民族。
……
“辽狗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看向关外。
果然,雁门关外,黑压压的一群人,向雁门关逼来。
老卒瞅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
“走在前面的是辽地的汉民。”
老卒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敌人的身份。
一群手里拿着棍棒,或者赤手空拳的老弱妇孺,哭喊着,嘶吼着,向雁门关奔跑了过来。
在辽地,精壮的汉民,那都是战争储备,就像是粮食一样。
而老弱妇孺,则是一群随时可以抛弃的人。
这些人死了,辽人一点儿也不会心疼,甚至还会喝酒庆祝。
因为少了一群耗费粮食的废物。
当然了,驱赶着老弱妇孺们攻城,也是一种手段。
曾经,就有心地善良的守将,为了不屠杀老弱妇孺,开城放了他们进来。
然后被潜藏在其中的敌兵给趁机偷袭了。
这也是慈不掌兵,这四个字的由来。
“杀不杀?”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火山军军卒问。
老卒痛苦的闭上眼,咬牙道:“杀!”
下达了杀敌的命令以后,老卒转头对老葛道:“鸣锣示警。”
“当当当”
随着一声声急促的锣声响起。
雁门关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战争来了。
老杨在第一时间到达了雁门关北门城门楼子。
扫了一眼城下的老弱妇孺,老杨直接下达了杀敌的命令。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歹毒。
因为这个时候,容不下仁慈。
一旦心软了,导致了雁门关失守,让辽人闯进了中原大地,那么死的老弱妇孺会更多。
“嗖嗖嗖”
一轮轮的箭雨射下。
雁门关下的人,如同割麦子一样的倒下。
人命,在这个时候显得微乎其微。
像是草芥一样,一大片一大片的逝去。
这就是战争。
铁血!
残酷!
悲哀!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我们是汉人!”
“放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