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连“哦”了几声:“我在机场旁边的咖啡厅,你过来吧。”
“好的,你稍等一下,地铁还有十分钟才开。”
“地铁?你不开车?”
“我没车。”
“不开车接我的意义在哪?我自己不会坐地铁么?”
对方性子直,林启也不客气道:“我接上级指示接你,你要是自己坐地铁的话,我就回去补觉了。
“算了算了算了,你过来吧,帮我拿一下行李箱。”放下电话还从话筒里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苏省搞什么飞机,派个愣头青过来接我。”
林启也不理会,径直挂断了电话,淡定了等了十分钟,慢悠悠的晃进地铁点,找到机场旁边的咖啡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到洛星的时候,这姑娘端起咖啡杯敲了敲底座的小瓷盘:“哥,我已经续了三杯了。”
林启看看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淡淡道:“你要是让我开车,现在就得去续第四杯了。”林启话糙理不糙,路途远,地铁还真比开车快。
林启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将近一轮的上海姑娘,心里原本留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这个名字叫“洛星”的人,是不是跟苏海星还有其一些共同点,结果大失所望,这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这个女人脸蛋洁白,虽也标致,但整个人的精神很清爽干练,不像苏海星浑身下上浓到骨子里的女人味,洛星则是一头橘红色的短发,身材纤瘦,像个假小子。
回到上海以后,林启在医院接受了长达半年的疗养康复,pog的影响似乎也随着康恩纳抽走自己的血清而不复存在,他又戴上老树年轮般厚重的眼镜,然而肉体的复元,也无法弥补精神的创伤。
苏海星不在了,赵天明不在了,启明星侦探服务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林启甚至没有再回过鹤林路他们原来的那个“家”,他不停的换工作,最后还是干回了老本行——记者。
但也没有回《领先日报》社,而是留在了一家三流八卦报社,每天接触的是虚拟的、抽象的、空洞的,或者说,无聊的内容,自己也感觉越来越与这个写实的社会脱节,似乎这样,才能回避一些东西、一些往事。
三年以后,已然有些习惯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他每天在单位里沉默寡语,好在节奏快的都市里,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忙碌,也无暇多管别人的事,林启自己也是乐得清静。
他在清水巷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公寓,每天尽量找出各种琐事把自己的日程排满,例如桌子椅子底下的灰尘、飞到墙上的蟑螂、窗户上的污渍……所以他的屋子里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染,以前的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也没有心情去结交新的朋友。
极度的孤僻使他常常在半夜里惊醒,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就是苏海星从直升机缀落时的那最后一抹微笑,这是他一生所爱,像最炙热的烙印永恒的印在他的心里。
这天夜里照例被这样的梦惊醒,他虽然总是惊出一身冷汗,但不认为这是噩梦,他觉得这是他跟苏海星唯一的纽带,至少可以在梦中再看她最后一眼。
林启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看看墙上挂钟,已是清晨五点,林启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也没再有什么睡意,看时间还早想去楼下走走,这时桌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报社上司苏省来电。
林启心里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报社有个新进场外记者,你去接一下机吧。”
“知道了。”林启挂掉了电话,什么也没有问,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不喜欢过多的交流,甚至不喜欢多说一句话,多一分的兴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