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生就像一趟列车。
偶尔会停驻,但总会开。
会经过形形色色的人,中途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人重复擦肩而过。
但不论如何,都会如约抵达每一个中转站,抵达终点。
愿我们的这一辆列车是彩色的,是耀眼的。
如果不是,平安抵达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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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是个很伤感的话题。
舍友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佟真成了最晚的那个,看着一个又一个床铺回归空荡,楼道里整日吵吵嚷嚷,楼门口堆满了寄快递和收书的人。
学校外的跳蚤市场热闹程度不输夜市。
这个地方有人走,有人来。
佟真终于也收拾东西搬离学校,搬家后她没着急找工作。
纪苗在家里码字,她便窝在房间里画画。
偶尔纪禾会来投喂纪苗。
已经毕业的纪禾正式踏入金融行业,最先理的财就是纪苗的稿费。
清华优秀毕业生自然不缺工作,但进入了业内顶尖的证券交易公司,成天忙到不见人影,租的房就在公司附近,要到她们这儿来打车得半个小时。
纪禾日渐沉稳,也不再和纪苗斗嘴。
结束了一周疲惫的工作之后便打车过来,晚上带她们去商场吃个饭,再打车回去。
如果工作不紧急,纪苗就让他去方宇航那儿挤一晚。
宋知禾也去了协和实习,成天忙到不见人影。
有天佟真听见纪苗跟纪禾坐在阳台上聊天,兄妹两人手里都捧着一罐啤酒。
纪苗问他:“你那会儿想学医的啊?为什么突然学了金融?”
纪禾沉默片刻:“人会变的。”
纪苗耸耸肩:“我觉得你跟宋知禾像学反了专业,她缺钱应该搞金融,你应该去学医。”
纪禾抿唇,侧过头瞟了她一眼,“哪有什么应不应该?我也缺钱啊。”
纪苗:“?”
纪苗轻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咱爸公司不少挣钱呢,以后都是你的。”
纪禾点头:“对,你别跟我争。”
隔了会儿纪禾才淡淡道:“宋知禾学医,应该是有想救的人吧。”
准确来说——应该是有未完成的遗憾吧。
纪苗还想问,纪禾便问道:“对了,你跟那个姓秦的怎么样了?”
纪苗一怔:“谁?”
纪禾轻睨她一眼。
纪苗便灌了口酒不再说话,眼神放空看向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那你跟宋知禾呢?”纪苗转移话题:“还没追到呢?游刃有余的大学霸。”
学霸二字刻意停顿,讽刺拉满。
纪禾也灌了口酒,“现在也没心思谈恋爱。”
纪苗:“?”
纪苗翻了个白眼:“分明是追不到。”
纪禾无意跟她拌嘴,敷衍式点头:“行行行,你说得对。”
后来纪小姐才知道,家里公司在他们高三那年出了经济状况。
纪禾被保送清华的奖学金,全都填了家里公司的窟窿,却远远不够。
即便如此,他还是让纪苗衣食无忧地度过了大学。
而且纪苗挣来的钱,他一分都没用。
纪苗知道的时候,家里债务已经悉数还清。
她哭着骂纪禾:“难道我不是家里的人吗?为什么不用我的钱?”
彼时纪禾已经破格成为证券交易所的一把手,年薪百万起,还参加了一些综艺,开始抛头露面。
他笑笑:“你那点儿钱留下给你添妆。”
纪苗气得大骂:“纪禾你个傻逼。”
纪禾脸色一变,曲起手指就弹了她一个大脑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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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这年的六月到十月,佟真都在为一部改编ip做主笔。
她画出来的人物有灵气,画面干净,画质精美,因为是新人,价格也不算高,所以这次的合作很顺利。
这个项目结束之后,对方还有意聘用她到公司去。
但公司地点在杭州,佟真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线下。
而纪苗的下一部作品漫改开始启动,是典型的少女漫。
纪苗搬把椅子坐佟真桌边儿,一点点儿给她说要求,最后画出来一张神图,被纪苗拿来做了书的出版赠品,同时也拿这张图跟漫画公司谈,想让佟真来当主笔。
那边儿不放心,却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纪苗,便安排了一个老师,跟佟真一起做。
佟真倒无所谓这些事儿。
对她来说,能去画纪苗的书已经很幸运。
她和纪苗两人成天窝在家里,逐渐日夜颠倒。
经常方宇航晚上演出完回来,两个人还在工作。
而方宇航下午出门时,佟真和纪苗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有天佟真醒来时看见方宇航就坐在她床头,吓了她一大跳。
方宇航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她看,佟真立刻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钻进了他怀里。
方宇航:“……”
原本想训人的方宇航被弄得没了脾气。
但这年冬天,周祈的家里出了点儿事,乐队再次面临解散危机。
主唱纪星河提议演出暂停,大家都再谋划一下乐队的出路。
这个时代对乐队,好像并没有那么宽容。
他们的路,越走越窄。
他们都知道,纪星河收到了一档音乐选秀节目的邀约。
那个节目拼的是原创实力。
国内音综早已不似零几年繁盛,没有人能从这里脱颖而出。
大多做一道烟花,只能短暂地盛开。
而纪星河如果去参加,乐队肯定会解散。
方宇航时常闷闷不乐地坐在家里,抱着一把贝斯在弹,或是抱着周祈的吉他。
周祈虽暂时回了家,东西却没带走,依旧在分担一半的房租。
只是这房里空荡,方宇航偶尔一个人坐在那儿,说话都只剩自己的回音。
佟真在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之后,便带着ipad和数位板强势入侵他家。
还自带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