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佯装轻松地出声调侃道:“其实转业也好,不像在部队整天不着家,跟外界也接不上轨,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
凌长书淡淡的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不是很高涨。
每个人都好像都在循环一件事,短短的学生期间,对于每一个学生来说都是痛苦和煎熬,有着巨大的压力,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快把这几年过去,进入社会后就轻松了。
可多年以后,成熟的我们,有时候会站在路边看着那些身穿校服青春年少的学子们,会不自觉的回忆教室里的课桌,以及,教室里的我们。
他们刚进部队的时候,深刻的感受只有苦和累,磨练的不只是身体,更是意志和心理。
而部队和学校一样,一旦脱离,就很难再回去了。
凌长书更多的是不舍,还有迷茫,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离开部队后要去做什么。
以后,他的生命中没有铁的纪律和绝对服从的命令了。
更加没有那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了。
不过简单的到来让他好像再次回到了那熟悉的营地和木屋,简单的开朗大咧,不拘小节,让他的脸上挂上了久违的笑容。
没有谁生来无情,也没有谁能忘却悲伤过去。
我们把带有难过字眼的记忆压在脑海深处,它偶尔会不听话不受控制的跑出来溜达一圈,套取你感伤的眼泪。
直到晚上九点多,简单才从军医院离开。
……
顾玖把车开到了离部队不远的自建别墅里,抱着有些昏昏欲睡的简单下了车,花园里一片狼藉,很多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的名贵花种都被连根拔起,甚至有些连盆都被端走了……
门锁还有被撬动的痕迹,顾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附近村庄的孩子们做的好事。
开门后,顾玖抱着简单上了二楼卧室,在她的耳边低声温柔:
“下午淋了雨,先别睡,我们洗个澡好不好?”
简单半睁了眼睛,应都懒得应他。
顾玖无奈一笑,将床上的简单抱起,去了浴室。
浴缸里,顾玖有些粗糙带着薄茧的大掌轻轻来回的在她小腹上抚摸,淡金色的眼眸中,有些异样的情愫。
良久,简单有些好笑的伸手往出神的顾玖脸上泼了些水渍,“肚子还没反应,你这么摸能摸出什么感觉来?”
顾玖回过神来,扯唇一笑,声线温柔得醉人:“我在想孩子的名字。”
“噗——”简单忍俊不禁嗤笑出声:“大哥,还有八个月呢!你着什么急啊!”
“可以提前准备,免得他妈妈说他是结石,不受待见。”
话说着,顾玖打开水龙头,又加了些热水,帮简单擦拭身体。
简单无奈的笑着,思路跟着顾玖跑了,也开始琢磨起孩子的名字了:
“我们应该起个四个字的名字,这样会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
顾玖抿着唇瓣,克制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简单看着身边顾玖的侧脸,意味深长地出声问道:
“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就想要我跟你办婚礼扯证,才想要这个孩子的?”
顾玖迟疑了一下,随即低声回应道:“有一半是这样,你…。会生气吗?”
应该想要逼她就范,所以用这种幼稚的办法。
“噗哈哈哈哈——”简单突然笑出声了:“人家都是爱的结晶,我俩这是结石!”
顾玖:“……。”
看着简单那笑弯了的眸,忍不住跟着发出一声轻笑,有些无奈宠溺:“你这话要是让以后的孩子知道了,会很伤心的吧!”
简单笑意瞬间收敛,凶狠地瞪着顾玖,“你要出卖我?”
敢破坏她好妈妈的形象?
“不敢。”顾玖认真回应。
简单这才满意的变脸,小手指轻浮的挑了一下顾玖的下巴,“算你识相。”
顾玖发出一声轻笑,忍不住将唇瓣轻印在她的额头,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福和喜悦。
他们很显然都忘了,车子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对了,我们等会能不能先不要飞滨城,我想回趟部队。”简单突然出声说道。
顾玖脸色顿然一僵,迟疑了一下,随即应声:“嗯,回部队也好,你把退伍手续填一下……”
“……。”
果然孩子就是一个麻烦的开端啊!
……
烈士园。
简单跪在一个墓碑前,看着上面的证件照,眼眶通红着,没有去刻意压制那酸楚的泪意。
顾玖站在简单身后,看着眼前的简单跪得笔直,内心不禁泛起一抹心疼。
不过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她这一跪,是理所当然。
十月底的天是凉爽阴冷的,简单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眼泪流了多少,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脑海中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似的翻腾……
她第一次见桑林森的时候,是在部队的集训营里,他比她早来dt军区一年,他保住了自己疾风突击队队员的位置,她则挤退了一名队员,正式地跟他们成为同伴。
世间最珍贵的,无非就是三年同窗情谊,以及战友情。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会永远的离开了她。
如果没有桑林森那一推,现在这里躺着的,就有她的一个位置。
她想起了车上,桑林森看着脚下的断肢,问她:还能用吗?
他其实很害怕吧?
害怕自己要是残废了,就不能再待在部队,跟他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