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不能以命赎罪。昔日他在妖都苟延残喘,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拼了命的活下去——
因为他要结婴成魔,他要自此之后,没人敢碰阿樊一根手指。
“阿樊。”陆梦机忽道。
沐樊望着他,眼神清澈见底。
陆梦机心想,阿樊为什么这么可爱,心尖尖都要融化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御虚宗不过区区几百人,也只敢在这穷乡僻壤戳人脊背。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
陆梦机嘴角一挑,端的是嚣张至极:“几十亿影帝粉的战斗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沐樊哑然。
陆梦机趁机将莲子汤推到心上人跟前:“尝尝?”
继而又将阿樊的茶杯放到一边,迅速续茶,倒水,然后佯装遗忘在自己右手边。
等到阿樊舀起一勺晶莹剔透的甜羹,他立刻揪准机会,对着阿樊刚才喝水的方位舌尖一舔。
唇齿留香。
沐樊瞥了他一眼,当年陆梦机还是个小白团子的时候就爱抢杯子抢碗抢碟儿,他当是妖兽护食,也都随他去。后来化形成了嫩的能掐出水的少年,沐樊也依然娇惯于他。
只是此时变成了大号的陆梦机,再做此般形态,总觉得似有哪里不对。
莲子汤清甜爽口的,热气蒸腾,在微凉的春夜确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见沐樊用完,陆梦机立时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他们虐待影帝,就让我住在后面的大通铺。”
沐樊挑眉:“听来倒是比先前山中的茅草屋要好上不少。”
陆梦机撒娇:“阿樊,让我挤一晚上好不好?”
沐樊失笑:“陆梦机,你已经六百三十二岁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陆梦机视线游离,落在桌案上:“阿樊在看什么?集合图论?”他拿起那本书,似模似样的读了几页:“这证法看的眼花缭乱的,阿樊要不给我讲讲?”
沐樊颔眼,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其中的无奈。
陆梦机聒聒噪噪的一会儿翻翻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直到到处蹭了个遍才心满意足。
然后他拿着一本眼熟的数学书,作势就要摊在床上。
一股柔和的灵力将他轻轻托住,沐樊袍袖一振,已是要把他请出门外。
“阿樊,等等——就一个晚上,就挤一个晚上——”陆梦机嚷嚷。
“回去罢,别让节目组久等。”沐樊道。
陆梦机只得把书递回:“阿樊好残忍,圣贤说了,有教无类。”
沐樊终是忍不住开口:“这道解法,我上周已经给你讲过了。”他声音微顿:“不记得了吗,陆同学?”
少顷,沐樊一声轻叹。
“怎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他放下书,着手去准备今日的药浴,没想鲜少有人探访的竹舍外却是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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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他的千恩万谢之中,陆哥主动用上九流的签子和他换取了下九流的差事,没想信封里的任务却让他泪流满面。
继续种田。
陈枭:“???”
编导:没问题,一流皇帝二流仙,七商八客九庄田,田园意趣嘛!
于是加上之前的拍摄,陈枭前前后后种了四天的地,累的厥在田里不肯爬起来,然而最后也是拿到了足足六十文钱。
“这是谁啊?只有两个铜板,下面日子还过不过了。”陈枭奇道。
编导一声轻咳:“陆哥。”
陈枭一愣:“陆哥不是在大户人家帮厨吗?”
编导道:“盐放多了,扣了工资。”
“——放多少盐也不至于扣到两个铜板吧?!”
两人琢磨半天,不由一阵唏嘘。
节目组真是用心良苦,完整的还原了古时候地主阶级对下九流贫民的残酷剥削。
夜凉如水。
御虚药房内的,一众外门弟子又吆喝着搬了一大缸灵泉水进来。在对上陆梦机的目光时怒目而视。
陆梦机施施然从一旁走过,冷不丁拿出来一个瓢儿,对着缸内就是一舀。
那抱着水缸的弟子气得跳脚:“兀那魔头!我御虚宗二十六位弟子都等着这清水解咸,你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水!”
陆梦机斜眼一瞥:“光天化日?这都几点了,新闻联播都放完了。”
那弟子涨红脸:“夜里偷水也不行!”
陆梦机勾勾手,小摄像立刻吭哧吭哧的扛着镜头跑了过来。
“我正准备去后厨做一份夜宵。”镜头内,陆梦机状似真诚道。
那弟子见到泛着幽光的镜头,蹬蹬蹬后退好几步,他望望摄像,又望望陆梦机,最后嘴角一瘪,抱着缸跑了。
陆梦机护着那点灵泉水,慢悠悠的走到后厨,处理好的雪莲子、白素银耳、龙胆枣正在巴掌大的碧玉砧板上整齐陈放。
陆梦机大约是第一个用上品灵玉做砧板的。他放下抢来的泉水,用指尖一探,便知玉髓里的暖意已经渗入食材。莲子性寒,提前两个时辰备好,便是体弱之人食来也不会伤胃。
又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陆梦机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清香沁人的银耳莲子汤。
御虚药业后院,今夜尤其布防严重,然而在陆梦机看来却是处处漏洞。他收敛妖力,在黑暗之中左拐右拐,转瞬已是到了一处屋舍旁。
然后深情款款的敲门。
门被从内推开,沐樊似是早知道他要来,神色颇不赞同,但嘴角却绷不住有一丝笑意。
陆梦机立刻跟挠门的猫儿似的,揪住了那门缝呲溜一声蹿了进来,然后美滋滋的四处张望。
屋舍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底。那杯盏之中、衾枕之上都带着淡淡的霜雪冷香。
陆梦机毫不犹豫的挑了那张阿樊坐过的椅子,将莲子汤放下来,然后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一面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阿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