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子的眉目看起来和睦,就和四十岁左右的老一辈眼神一样和蔼,可是那道和气的瞳孔中若有若无透着凌厉的韵味,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暮色晚年的老人在拉家常,但身旁侍奉的老奴,却听得明白,天子内火很旺。
老奴深知,天子这看似无意地提起公子扶和吴小俊,却实则指代的是这两人背后的孟国孟家和京城的吴家。
可是老奴圆滑,知道装作不知道,只照着市集上传的那般回答道:“咱家听说,就两人争个姑娘,那姑娘先前和吴俊私定终身,可两人因两家关系不和,无疾而终,如今许配了公子扶,因而吴俊喝多了酒争风吃醋,闹了起来,就两个孩子打架,还累得陛下操心了。”
听到老奴的回答,天子将鸟食全扔进了鸟笼中,冷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中的灰尘,坐到了金灿灿的大椅上,揉着脑仁:“你这家伙倒是会说话,专挑朕听着顺心的话说,朕怎么听说吴俊昨晚这事是故意挑战朕的封赏呢?”
老奴一听惊得额头渗出了细汗,赶紧堆着笑脸道:“哎哟,陛下,这老奴就说不准了,陛下慧眼,自然知道这吴家到底会不会做如此不忠之事。”
“哼。”天子又冷笑一声,却是明了道,“朕怎会不知?吴家没有这个野心,吴俊那傻小子就是做事没有分寸,也不想想这可是朕钦赐的婚典,他也来闹,倒被人抓了把柄,那些吴家顶撞朕的谣言,多半都是易家闹出来的。”
“陛下圣明。”
天子听到老奴的捧扬,却没有任何开心,反而凝起了眉心那道皱褶,越说越激动:“不过,如今吴家的声势太大了,就算他吴海天没有这个心,但一年没有,两年没有,三年难道还没有吗?到时候黄袍加身,是让朕以德退位吗?”
老奴见天子突然话锋一转,吓得赶紧躬身,弱弱劝到道:“哎哟,陛下这话可说不得。”
话说回风菱处,此时,风菱身后的衣襟已湿了大半,她本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怎奈她面前的这人也一动不动,这可就让人为难了。
于是,一炷香之后,风菱做了个大胆的打算,她开始挪动脚步,一脚下去很平静,第二脚依然很平静,仿佛漫步一般,理所当然的走向了此人,然后又从此人身旁绕过,往这人背后的天星阁去了。
然,刚走了三步,终于被这人叫住:“站住!你来皇城做什么?”
风菱脚步一停,果然,她不能变成透明的,从这人身旁越过,于是硬着头皮,边揣测着这人的心思,边道:“我说我来散步,你信吗?”
话音一落,这位青年修士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风菱一眼,居然点头道:“信。”说完,就这么准备莫名其妙的走了。
风菱见状,愣了愣,这家伙的回答,超过了风菱的预期,但是人都说信了,那风菱自知这种时候再作死的和他说话并无好处,于是,能溜赶紧溜。
可不想,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只听那人在身后问到:“你是何人?或者,你不打算问一问我是何人?”
风菱停下脚步,认真的转过头回答道:“唔…这是一个无法得到妥善解决的问题,其一,我不可能自投罗网的告诉你我是谁,让你之后后悔再告发我,其二,你也不可能告诉我,你是何人,你先前没说,就势必不想说,我若要逼你说,前提得我打得过你,显然我打不过。”
风菱的话让这人理了理思路,他好似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突然给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大惊道:“怕我告发你?哎,等等,你不是真来散步的?!”
合着他刚刚说信我是来散步,是说的是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