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了半响之后,吴老爷大约是气茬了气,坐到椅子上,大口大口气的喘了半响,令人取了家法鞭,再次站起来,毫不留情的一鞭便甩在了吴小俊的背脊之上。
待此鞭上身之后,看戏的三人终于有了动作,赶紧说话劝慰道:“吴大人消消火,世侄也不过顽劣了些,不懂事,昨夜之事就是两孩子喝酒闹事…”
可是话虽如此,吴家老爷却不听劝,仍旧一鞭子一鞭子抽上去,看似非把吴小俊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三人观之,见劝阻无用,终于看不下去,伸手阻拦,当然吴家老爷是文臣,手不能弯弓,肩不能抗弩,但到底也曾意气风发,威严赫赫,这三人虽皆为天子供奉,修为甚高,却也不好动粗阻拦,只边拉边劝,看起来有心无力,当真成了一出好戏。
待这样一闹,闹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吴老爷才因体力缘故,被人夺下家法鞭不再施教,只气急地坐回座椅上,再行怒骂了几句,让人把吴小俊关到柴房面壁…
大堂之上,在吴小俊被责罚一事,就此揭过,来走访吴家的三人,行了一堆客套之话后便告辞回去了,可却在吴老爷心中留下一道膈应。
日行过半,吴老爷回到院中,径自落坐于石凳之上,手指掂量着石桌,蹙眉深思,他自知昨晚之事虽看似就此揭过,但却实在拿不准天子会如何看待。
毕竟,昨晚在得知吴小俊与孟三公子打了一架后,吴老爷就知道,吴小俊闯祸了。
只不过,昨晚没有教训那不长心的小子,是因为昨晚就打坏了的话,今日就没戏可唱了。
但,吴老爷还是担心,就怕今日这出不能打消天子对吴小俊无视天子赐婚,不畏皇权的怒气。
吴老爷叹了口气,板正的面容中透着无奈,却转头看向从身后走来,那平静的素衣身影道:“多谢先生刚刚没有出手劝阻。”
昨日的雪,今日的雨,不断变幻的天气,都不是京城人的上好谈资,他们今日所谈最多的无疑是昨晚红色的雷云,像是不祥之兆。
而后,有人打听到了消息,原来昨晚的雷云并非灾难,不过是两个修士在打斗,掀起了轩然大波。
后来,在消息传开后,不足半个时辰,又有人听到了消息,这两个打斗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京城中盛名远扬的吴小俊,与天子重视的前来京城朝拜迎亲的孟国三公子。
这一下,话题闹开了,据说两人是为了一个姑娘,争风吃醋打起来的,而那姑娘是孟三公子即将过门的妻子。
风菱在打道回吴府的路上,略有听坊间窃窃私语,大约都是在把吴小俊一事当八卦谈论,不过谈的并不是褒义,大部分都带着贬义,说,吴小俊妄自一位“德高望重”的酒仙道长,居然与人争抢姑娘,还重伤三公子,实在是目中无人。
还有甚者,更说三公子和易白芷姑娘是天子赐婚,吴小俊也太不把天子的话当回事了。
此话一出,总有人提起当年吴小俊拒承世子爵位的事,还说他早年就目无法纪,无视皇威,不尊礼仪纲常,也不知是不是仗着吴家势大,为其撑腰?
风菱听到这样的碎语,心下有了思量,她虽不管俗世,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哪能没见过猪跑,这些话虽是流言蜚语,但这样忤逆之话可不能乱说,一不小心传到天子耳中,吴家可是容易成为天子所忌惮的目标,众矢之的啊。
风菱仔细听了些,这样的谣言倒是不多,不过只要有人说,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也不知道是何人传出来的?
风菱觉得有必要知会吴小俊一声,因而和雷泽言匆匆告了别,就往吴府去了。
而回去的时候,她有些隐隐的发觉,最近京城的兵胄多了些,先前有问过雷泽言,他说是因为天子赐婚之日在即,多有孟三公子带来的使节在街上走动,天子怕出乱子,因而多拨了一些人整治京城治安。
不过这些人不归雷泽言所管,因雷泽言身兼训练京城两大军营,北兵营和南兵营的职责,实在脱不开身,因而天子让如今几乎闲赋在家的大司马易允负责此事,毕竟这次联姻的是易家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