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喝完后,只觉得五脏六腑就和炸了没什么区别,但是却见夫君道人闲情逸致的嘴脸,终于忍不住还是火了一句:“夫君道人,求您老人家以后别去厨房那种地方祸害良民!”
说罢,风菱在见到帝俊点头之后,一转身化出了小榻,往上面一钻,准备睡去了。她今天委实累得紧,谁知回来还被帝俊闹上这一出,真的只有睡觉才能解脱。
可就在这时,风菱突然在将黑脑袋靠上枕垫的一刻,发现了帝俊那平静的脸颊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感觉有一些像大战过后受了伤的苍白劲,不由停了停,问出了声,道:“夫君!你怎么了?脸色不好,难道你半月不见是跟人打架去了?”
帝俊听闻风菱问话,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好像有那么一点僵硬的迹象,不过却转眼即逝,风菱看不出来。
而随即,他眯起了眼,用平日里嘲弄的口吻,淡淡道:“你眼神出了什么问题?”说着,便就见他朝风菱走来,还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风菱的眼睛一番。
“…”风菱一听,面色一黑,好不容易关心一下他,看他脸色有点白,问上一问,谁知反被讥讽!于是,风菱想了想,其实夫君道人本来就白,而且这么强横的人哪能随便受伤,也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念及于此,风菱一个恼怒,躺到小榻上,抓住棉被往脑袋上一裹,哼了一声,睡了。
而风菱侧头睡去时,并没有发现,帝俊唇角上微微勾勒出了一道浅浅的幅度,转过身去,又踏着他本应有的步调,走回桌旁坐下,将深瞳移到汤碗之上,看着碗中剩下的药籽残渣,杵着头,闭上了眼睛。
风菱不知,这一碗热腾浓稠的东西哪里是什么汤,分明就是药,因而才会如此苦涩,正是苦口良药…
此时,帝俊侧靠于桌侧,修长的手掌托着腮,思绪回到了半月前:
————
就在帝俊离开风菱身边三日之后。
在一个仿佛只有浩瀚星河的地方,混沌无边,四周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看不见前路,摸不着后途,好似万物不生,唯剩看不清晰的星光,只是一片虚空。
一个身着明黄三足金乌图腾长袍的男子静坐于黑幕之上,如瀑般的长发,洒落在烬丝袍子上,像极了一副泼墨画。
至于那张俊脸那般清晰,不知是谁擎了一把秀美的精刀,雕刻出了这样的模样。
不过,仔细看看,这张脸正是风菱最熟悉的夫君道人的面容,只不过,他此刻穿着的风格,与平日里不大一样,黄袍加深,好像君临天地的君主一般。
帝俊巍峨不动地悬坐在虚空之中,仿佛一尊雕像,坐了许久。
而又坐了两日,帝俊睁开了深邃的双瞳,面颊上浮现了一道可以称为满意的淡笑,他望向前方,冰冷的薄唇微微张启,冷厉的话语听起来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见到本君,你不应该说些什么?”
从帝俊的视线聚集处看去,此时漆黑的虚空中终于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绿沈色的波动。
那道颜色像是一条不太明显的彩带,恍恍惚惚,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藏在虚空之中。
帝俊话音一落,那条比星辰还模糊的绿沈色彩条慢慢变亮了,越来越亮,渐渐地化成了一个圆形,靠近了帝俊。
帝俊仍旧伫立在原地,一动未动,而随着绿影的靠近,他面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好像是一切都在执掌之中的笑容,俯瞰着这道影子。
终于绿影近了,离帝俊不过两丈的距离,它慢慢露出了真相,原来竟是个人影。
而拨开绿影,此人的面容一显而出。只见,此人面相深沉,鼻梁高挺,如雄鹰一般,目光灼灼,一身星辰玄卦道袍,一头皓皓银发飘飘,年纪与帝俊并无二般。
此人见帝俊淡然地盘膝而坐,不知为何眼眸之上闪过了一道怒意般的猩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轮廓分明,他咬着牙,暗沉的声音回应了帝俊的提问:“我要说什么?”
帝俊平静地看向面前的男子,道:“你不是应该说——主君,我来晚了,让您久等,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