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都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她他如此说,也只能作罢。
时暖重新回到项目部,继续手边的工作,邹姐过来,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时暖看见了,但并未理会。
下午下班,宋衍生来接时暖,直接去找屈玉琢看脚。
因为宋衍生提前打过电话,两个人一到地点,就有人出们迎他们。
是两个护士,他们并未看见余都,大概是有事在忙。
之后,有个年轻的中年女人过来给时暖的脚做了一个检查。确认时暖脚伤已经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两个人一道出去,时暖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宋衍生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走太多路,太过劳累了!”
宋衍生一一应下,因为不听宋衍生的话,比不听医生的话,后果还严重。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辆出租车从医院内开出,很焦急,看来是有急事。
时暖看了一眼,眼神有那么瞬间的停留。
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外公和妈妈。
尤其是妈妈,她还这么年轻,不该就这么没了。
宋衍生道:“放心吧,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他们在天之灵看着也能够放心。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正好碰到两三个护士一边聊着天,一边从他们旁边走过去。
其中一个道:“你们知道吗?海宁路那边发生车祸了,听说挺严重的,我们这边的救护车刚过去……”
时暖的脚步一愣,目光落在小护士们身上,久久没说话。
车祸,海宁路……
若是别的地方,或者换个方式,她都不会多加在意。
但所有人都知道,时暖十八岁那一年发生功能过一次车祸。
而且发生车祸的地方,就是在汉宁路……
“罢了,我们聊点别的,暖暖下午觉得怎么样?脚还疼么?”
时暖后知后觉的眨了下眼睛,忙回答了一声:“可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但时暖的脸色,明显比先前差一点。
尤其是,车祸和海宁路联系到一块……
好在两个人迅速坐在了车里,宋衍生看了一眼时暖,说:“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好不好?”
时暖点头:“……好!”
“外面天气不好,感觉今晚会下雨!”
时暖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下雨的话,大概真的像你说的,一场秋雨一场寒……”
时暖再次应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宋衍生有些无奈了,但也知道万事不能一蹴而就,他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耐性。
……
那天晚上,的确下了雨,正如宋衍生所说。
只是雨水不大,时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心情略微复杂。
这么几年,她偶尔出门会刻意错开海宁,因为那里,是她的噩梦。
十八岁那年的车祸,哪怕偶尔云淡风轻,但那是她心里的一个痛。
宋衍生是有些懊恼的,沈醉说他是最懂时暖的人,如今看来,也未必。
再看看外面绵绵飘着的雨水,宋衍生也开始烦躁了。
不过作为情绪把控高手的宋衍生,自然不会讲气撒在时暖身上。
不但不能撒气,还得想着法子斗时暖开心,至少得让她忘记先前的不愉快。
宋衍生在回去的一路上,倒是想了不少缓解方式,成效不大。
后来,他想到了叶明媚,怎么说呢,那丫头的确调皮捣蛋的很,但有时暖在,她会安分老实许多。
重点是,她一定一定,可以逗时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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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暖上午的确参加了一个商务会议,原本时元博体谅她脚上受着伤,不让去的,但时暖坚持,时元博无法,只得嘱咐同去的余都照顾着点。
而余都整个过程中,的确对她照顾很多。
时暖常常很奇怪,为什么余都会如此听父亲的话,而父亲,似乎对余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但这信任绝对不是因为相信余都的人品,而是别的,可具体是什么,时暖想不通。
“怎么样?商务会议好玩吗?”宋衍生一边开车,一边薄薄问了句。
时暖摇头:“不好玩,挺无聊的!”
宋衍生嗤笑:“无聊你还去?”
对时暖不顾脚伤乱跑的事情,宋衍生还是生气的。
时暖也听出来了,索性不再说话了。
她看着车窗外面,转移话题道:“不知道今年的十月,t市雨水多不多?”
“怎么?你喜欢下雨?”
“倒也没有,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实话说,我挺怕冷的……”
宋衍生侧眸看了她一眼,说:“难怪你叫暖暖了,原来是因为怕冷!”
时暖囧,她的名字由来可不是因为这个。
缓了口气,她才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听闻二叔名字时,似乎也是十月,那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而且很大……”
宋衍生愣了一下,“第一次听闻我名字?”
“是啊……”时暖说:“那时候我十三岁,二叔应该也是回国几个月了,我从报纸上看到二叔的报道,那上面夸二叔你是青年才俊,独立创办公司,很有魄力……”
宋衍生笑:“你才十三岁,就开始关注这样的报道了?”
时暖薄唇动了动,说:“是啊,我好似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无趣很多,早熟许多……”
宋衍生眯眼,恰好前方红灯,他停下了车子,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时暖放在腿上的手。
手指交缠,他一点点的扣紧。
他的掌心很温暖,她的手却有些凉意。
他勾着她的指尖,一根一根的,扣成了最痴缠的方式,然后开口。
他说:“无碍,暖暖曾经失去的,我会用未来的几十年,将暖暖慢慢的寻回来……暖暖在我面前,只管像个孩子,我来保护暖暖!”
时暖没出声,任由他握着手指,很快,红灯过去了,宋衍生这才送挥手,启动了车子。
车内有那么几十秒的沉默,过往的十几年,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避讳。
因为那些年,他们都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宋衍生失去的,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慢慢的赢回来了。
而时暖失去的,却还在失去着,甚至有的,这辈子都寻不回来了。
车子开了会儿后,时暖才开口,很浅很淡的一句话。
她说:“二叔保护我,那谁来保护二叔呢?”
宋衍生心口一滞,一股酸意顿时如潮水一般的涌上来,让他瞬间说不出话。
十四岁出国之后到现在,超过十五年过去,这一路走来,他脆弱过,无助过,绝望过。
但那些别人都看不到,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宋衍生。
他可以保护很多人,也有这个能力保护很多人,但却甚少有人想到去保护他。
似乎是,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因为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
但,怎么可能呢?是人便有弱点,没有人无坚不摧。
哪怕是宋衍生,他也有累了倦了想要有个肩膀依靠倾诉的时候。
但他从未想过这话竟是从时暖口中说出。
两个人八岁年龄差别,时暖在他心中就是个小丫头。
哪怕是现在,只要她闭上眼睛,还能马上想起时暖六岁时天真可爱的模样。
偶尔,六岁的时暖会跟现在二十二岁的时暖柔和,但不管怎么柔和,他始终是他心里的时暖,没有变过。
宋衍生决定娶时暖,并且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他心里恋慕时暖,恋慕了很多年。
母亲知晓,知道不管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便由着他了。
领证的前一晚,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眠。
从十四岁,到现在的二十九岁,整整十五年过去,而他即将跟十五年前那个天使一般的小女孩成为夫妻。
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跟时暖去民政局的一路上,他虽然表现的很云淡风轻,但内心却是极其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