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安花了半辈子追逐而来，经历了那么多才总算有了安稳的现在。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很知足。

她能来，他也很知足，很感谢。

即便冯曼丽不说，他也知道冯曼丽是想见孙女的。

可他不想为难苏乔安，而且他心底的确放不下当初冯曼丽要弄掉他孩子的过去。

他其实没有想过苏乔安会带着孩子来送冯曼丽最后一程，她的所作所为永远都出乎他的意料。

褚江辞只是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戚沅沅跟他说过的一番话，她说苏乔安和他在一起并不幸福，因为无论他是否悔改，是否学会珍惜，在这段关系中，会选择牺牲的人只有苏乔安。

她付出的，远远比他付出的更多，他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只是学会了妥协罢了。

也许是那样没错，可是他愿意慢慢学。

他已经经历了多次这种送别的场景了，送走他大哥时，他是很痛苦。

可是再怎么痛苦的事，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在送冯曼丽离开的时候，褚江辞显得格外的平静。

葬礼就跟冯曼丽生前要求的一样，办的极为低调，通知的人也不是那么的多。

她曾说过，她张扬跋扈了一辈子，死后只求个清静，并且要求褚江辞在她死后立即将她火化，她说她不需要葬在褚世雄身旁。

她知道褚世雄并不想见到她，她只希望褚江辞将她的骨灰给在海边扬了，生前被诸多规矩束缚，死后只希望无拘无束。

褚江辞都照办了，他们在海边将冯曼丽的骨灰给扬了，他戴着白手套抓了一捧骨灰在手中，当手中的骨灰随风散去时，褚江辞心间骤然一疼。

此后，他就真的只剩下苏乔安和团子了，他再没有其他亲人，这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永远离开了他身边。

第856章他再没有其他亲人

因为是私立医院，再加上冯曼丽所住病房是病房，来往的人很少，这幽幽长廊显得格外的寂静。

苏乔安和褚江辞并肩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冯曼丽的尸体暂时被推到了太平间。

褚江辞他没来得及见冯曼丽最后一面，连医生提议说将尸体停放到太平间问他是否需要再见一面时，他拒绝了。

那时候，他的神情看上去略显寡漠。

也许外人会觉得是他过于冷血无情所以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可苏乔安明白，他只是害怕见到那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冯曼丽这一辈子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过得很糊涂。

她说老公不爱她，儿子也恨她，以前她怨天怨地，怨人却从不会怨她自己。

这生病后，她忽然明白是她自己的作风和性格问题弊端也太大。

她说如果当初她发现了褚世雄还藏着个女人，发现他在外边又有了私生子后，她没有选择跟褚世雄对着干，没有成天出去鬼混忽略了儿子，也许她那一双儿子也就不会对她那么疏离，更不会死了一个。

她原本可以很幸福，只是一念之差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而人生没有回头路，更没有后悔药，大儿子已经死了，只剩下小儿子，这个小儿子又因为童年的事，和他妻子的事而拒绝和她亲近。

大好的人生，落得凄惨收场，她原本可以儿孙绕膝，却偏偏活成了孤僻婆娘。

苏乔安看得出来，冯曼丽很后悔，除此以外，她更多的是担心，所以在临死前让她转交给褚江辞的话，就是好好活下去。

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才试着想要挽回已经跌到了冰点的母子亲情。

这也许……

是一种可悲，也是对冯曼丽最大的惩罚。

“你很难过吗？”苏乔安轻声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