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姜福文总会流露出愧疚的神情来。

也许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让他想通了，他那胡作非为的几十年就跟一场戏梦一样，唱完了就落了幕，什么都不剩下。

躺着的时间很漫长，足够他将冗长的半辈子细细回想一次。

他忽然想起来他和苏蓉也是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的，那个时候，她怀了孕，肚子里怀着苏乔安。

他也是真心喜欢苏蓉的，所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期待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慢慢发生了变化。

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他为了钱而奔波，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甚至在程文静勾引他以后，他就开始觉得苏蓉碍眼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女人什么都给不了他。

他选择能够带给他利益的人，选择能够让他出人头地的人。

他抛弃了苏蓉母女，起初，他还是会接济他们母女，在程文静也怀了孕以后，他就对总是伸手找他要钱的苏蓉格外的不满，后来也就没管过她们了，他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程文静。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无论是对苏蓉母女来说还是对程文静母女。

姜福文看着正在削苹果的苏乔安，他费力的想抬起手，“乔…乔……”

苏乔安掀眸看了他一眼，“你女儿今天要兼职到很晚让我过来帮个忙照看一下你，等晚点，她会过来陪你。”

姜昕薇今天一大早的给她打电话，说是今天她还有三份工，可能没办法过去照顾姜福文。

她还觉得很奇怪，姜福文明明就有护工照顾，而且医院里都是医生和护士，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需要担心。

直到姜昕薇说今天是姜福文的生日，她不想自己父亲的生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医院里度过，苏乔安这才同意了代替她来医院照顾姜福文一天。

姜福文看着她，眼神黯然，“我…我……不…不是……”

他艰难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乔安将苹果削了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叉好递给他。

他张嘴吃了，嚼的极为缓慢。

其实……

苏乔安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也没有那个耐心等着他慢慢的说。

那些事都发生过了，最需要他道歉的人也已经离世了，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她还肯来医院见他，无非是因为她想人生的路看似很漫长，实际也就是弹指间消逝，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不希望以后自己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也不希望良心不安。

给姜福文喂完了苹果，她预备给他倒点热水的时候，拎了拎热水瓶，热水瓶是空的。

“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她说完，拿着热水瓶离开了病房。

原先，苏乔安是将姜福文安排在了单人病房。

不过姜昕薇说单人病房的负担太重了，她交不起费用，所以就换到了普通的病房。

也没什么不好。

平常姜昕薇要工作，没多少时间能够陪着他，他一个人待着也无聊，转到普通病房，病房内还有其他的病人，还算热闹，唯一的不方便就是厕所是公用，打热水也得跑出病房。

苏乔安打了热水回房时，看到刚从病房出来的人，微微一怔。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过会在医院看到她，也愣了会儿。

“苏乔安？”刚从病房出来的人正是消失了许久不见的姜可柔。

比起姜昕薇的落魄，姜可柔依旧光鲜亮丽，她轻蔑的看了苏乔安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当大孝子了？”

苏乔安无意跟她多费唇舌，她想进去，姜可柔拦在了她眼前，“跑这么快，你怕我吃了你啊？”

她低笑了声，“苏乔安，你还真是愚蠢的可怜，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改你这副圣母的嘴脸？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彰显你的善良和无私？”

“说够了吗？”苏乔安眉眼清冷。

姜可柔恨透了她这副故作清高的嘴脸，眼底掠过一抹扭曲的恨意，“你别得意，苏乔安，我会迟早会让你和褚江辞跪在我面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