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兴干什么?”晚晚提不起兴趣。
女孩子笑嘻嘻的,“食不知味这么多天,忽然吃了一顿中餐,你说舒不舒服?”
“尤其是你晚医生,一直吃不好,今天可以犒劳一下你的胃,去晚了说不定啥都没了!”
她兴致缺缺,中餐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做出来的不一定就好吃。
但是她去到食堂,看到聿峥的时候就不那么想了。
你能想象一个冷冰冰的男人,站在里边给做热腾腾的大锅菜是什么场景?
他的厨艺,她当然知道。
可是她站到了他的橱窗前,又忽然往旁边走了。
她不吃中餐,反而选了平时咽不下去的食物。
聿峥脸都黑了。
等他扔下勺子,摘了围裙出来的时候,晚晚悠然坐在桌边。
她仰脸,看着他,五官依旧英峻,食堂的油烟雾气丝毫掩盖不了他得天独厚的基因。
笑了笑,“怎么,一颗糖讨好不了她们,你改做厨师了?有薪资么?”
聿峥低眉,“有意思么?给个台阶你就下。”
晚晚停了吃饭的动作,很认真的看他,“你为什么要给我台阶?你又没惹我,又没对不起我。”
说着,笑了笑,“相反,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犯贱,我不懂好,轻易就答应别人订婚了,对么?”
“哦也不对。”她近乎自言自语,“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谈什么对不起?”
说得她胸口泛酸,只好吸一口气,移开视线。
想继续吃饭的,发现一口也咽不下去。
聿峥去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时,她没抬头。
他把她的饭拿走,换了他做的菜,她才出声,“我不吃。”
聿峥当做没听见,“我可以喂你。”
给她的菜是聿峥单独做的,不是大锅菜,毕竟她北云大小姐嘴巴挑的很,又这么多顿饭没好好吃,随便的菜她不一定就能咽下去。
吃饭的中途,宫池奕打了电话来。
聿峥听了两秒后就递给了她。
晚晚不明所以的被迫接听。
电话那头的宫池奕一定还以为是聿峥在听,顺势的唠叨下去:“就当我求你了,赶紧把北云晚弄回来,行吧?你知道专门空运食材给你为她做饭有多难么?飞机难调配就算了,送过去不新鲜了你特么还给我返回来?你扔了都比给劳资又花费一趟运费好!”
所以,她这一顿饭,吃得比金子贵多了!
最主要是,宫池奕发着牢骚:“安安都要以为我在外养女人了,反正我不干了……”
那边还说着什么,晚晚已经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聿峥。
再看了他吃的东西,对比再看她面前的美食……
聿峥吃得慢条斯理,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到最后他也没给宫池奕什么回复,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她却因为这一顿饭纠结到晚上。
她吃一口也许就抵得上国内一个小公司半年甚至一年的营业额了,纯属无节操的奢侈浪费。
但她确实不怎么想回去,工作毕竟是工作,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迷迷糊糊的想了好久,她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聿峥进来的时候,她没感觉。
但是他又一次吻她的时候,她知道了。
起初以为在做梦,下意识的扣了贝齿,听到男人闷哼的时候,她就知道不是梦了。
但是聿峥吃痛后并没有松开她,吻得越深,反而肆意的纠缠。
他现在每次见她,都想这么做,或者说很早以前就这样了,只要条件允许,他碰不到她就不舒服。
吻到她浑浑噩噩的开始回应,他终于伸手托住她的脸,嗓音很沉,“回去行么?”
晚晚没吭声。
后果就是这个吻越来越纠缠,他吻她的动作越来越重,呼吸频率加快,粗重的气息缠着她。
小腹里的火热越来越翻腾。
他想要她!
那种冲动根本灭都灭不下去。
但是她在抗拒,换来聿峥的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晚晚气结,推他也推不动。
耳边是他略带蛊惑的恳求,满是沙哑:“就一次!”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天!
她忍到最后一次应该是直接把他踹下去的,然后她自己睡了。
可笑的是,他们默契到第二天起来,谁都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聿峥只有给她送午饭的时候显得没把她遗忘。
她倒也坦然接了午餐,客气的说了“谢谢”。
这种情况一直到晚晚接到调离通知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就觉得是聿峥让人给的这一纸通知,但他做得很到位,不是只撤走她自己,而是把这个组全部撤离,医院方面另外派遣人过来无缝对接。
她们这队人马撤离的那天,聿峥拉着她走的却是另一个候机厅。
“去哪里?”她一脸不解,挣又挣不开,只得亦步亦趋被他牵着走。
聿峥头也没回,迈着长腿,“华盛顿。”
就是回他家。
但是关她什么事?
等停下来,聿峥才看了她,不无认真的表情,“不是祝我相个不错的女孩?你不去旁观,怎么知道对方好不好?”
晚晚听出来了,他要回去相亲,让她去当观众。
果然,他们俩真是默契得很像,什么都发生了,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也跟着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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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然后很自然的撤回视线,视若无睹的脱鞋,太累了,懒得洗脸,也懒得洗脚,就想直接躺上去睡觉。
但是她伸手抓过枕头,上身躺下,双腿搭在外边,就感觉男人已经到床边了。
终究是警惕而冷漠的把视线从枕头抬起来,“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我现在很烦很累。”
男人没有搭腔,但继续靠近床边。
在她死盯着的眼神下坐在了床边。
晚晚那么瞪了他一会儿后觉得累,脖子扭得难受,眼睛也累,索性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自己睡了。
几秒后,隐约听到了他衣服摩擦声,然后又好像走远出了房间。
晚晚彻底放松。
可两分钟过去,聿峥再次走进房间。
那时候她是没什么察觉的,直到感觉一双走得酸痛的脚上被毛巾温热的裹住,慢慢擦洗。
从脚踝,一点点往下,连脚趾都仔细的替她洗了。
水温刚好,跟他的掌心一个温度,每一次碰触皮肤都能让人彻底放松,尤其对此刻疲惫至极的人来说,催眠效果极好。
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时间,她需要的无疑就这样的伺候,显得简单又无比奢侈,很轻易就集中了她一直绷着的心。
脑袋埋在枕头里,眼眶一阵阵的泛酸,忍也忍不了。
除了当初为了躲他,一个人离开荣京,晚晚确实没吃过这种苦,长途跋涉的疲惫对她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聿峥替她洗了左脚,换右脚的时候听到了她隔着枕头吸鼻子的声音。
却也没说话,依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帮她洗干净了,才把毛巾拧干搭回去。
她以为他走了。
下一秒,枕头被拿走。
晚晚眼角湿着,鼻尖彤红,但语气也足够排斥,眼睛都没睁,只冲他一句:“滚!”
聿峥没应声,薄唇抿着,换了毛巾,也换了凉水。
给她洗脸。
她反抗了,一度想把毛巾扔出去不让他碰。
聿峥全程好脾气的坐床边,等她争执累了,他继续帮她擦脸。
然而她哭得更是来势汹汹,眼泪擦了一次又来一次。
聿峥终究是拧了眉,“我没相亲。”
声音很沉,低到隐约能听出的温柔。
在他理解里,她这么委屈,无非就是他冷漠的拒绝了给米宝取名的请求,无非就是她知道他有了要跟别人结婚的念头,甚至平生第一次接受相亲。
晚晚听完后冷冷看了他,“我该觉得你在恩赐我?”
这一次她终于把毛巾扔出去了,抓过枕头没再动静。
聿峥毕竟也是冷傲的脾性,几次好得来她这么变本加厉,自然不会继续舔着脸哄着。
只拿了毛巾出去了。
她好歹是能睡个好觉了。
一整个后半夜没人打搅她,甚至被她赶出去的聿峥大概也是真的端架子不管她了,半夜之后,她迷迷糊糊的起来收拾准备义诊,一直也没见他。
上午的义诊,因为是第一天,忙得她一口水都没时间喝,更别说吃饭。
反正她也没胃口,索性就在自己的位子上没离开过,只要有人,她就一直坚守岗位。
这儿不是最偏僻的乡村,条件其实不算特别差。
至少中途同事给她撇了一半面包,味道不错。
就半个面包,她坚持到了傍晚。
不知道心里赌着什么气,她就想一直工作,最好一直到晚上,进屋躺下就能闭眼睡过去的地步,免了多任何一秒想事情的时间。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她确实空腹太久了还是怎么,饿得太久,血糖低得有点头晕。
上一个病人刚走,她低头把手里的笔记理了理,顺便摘掉口罩透透气,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揉了揉腹部。
感觉对面有人坐了下来,她以为是病人,立刻坐直了,也一边戴上口罩。
但是看到坐在跟前的男人,晚晚蹙起眉,一脸淡漠的盯着他。
聿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手臂搭在桌面上,让她给量血压。
晚晚盯了几秒后,面色温凉,“你有病?”
“到处都是伤,你不是知道么?”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表情严肃起来,“这是义诊,不要耽误别人看病。”
“规定了外籍人员不准病,还是规定了外籍人员有病不能看?”男人薄唇淡淡的。
跟他永远说不通,晚晚只得继续工作。
但口罩下的语调却一片嘲讽,“不怕想复合的前女友等急了?”
聿峥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搭腔。
她继续着,越说越来劲,“说不定,她也忽然冷漠薄情的跟谁决定订婚了呢?”
很明显说的她自己,却连嘲讽自己都这么高傲的表情和语调。
然后抬头看他,“那时候你再回去相亲一次?”
原来,最终也是为了讽刺他看一套做一套的样子。
聿峥依旧不接话。
知道她双手都忙着给他测血压,另一手拿着笔准备记录的时候,他另一手才忽然抬起来伸到她面前。
在晚晚毫无防备的时候,口罩忽然被摘掉。
她愣了一下。
然后又看到他拨了一粒糖,直接喂进她嘴里。
整个过程,无论她讽刺他,还是她愣神的盯着他,他就没说过一个字,只把糖塞进她嘴里后,自己把血压记摘了。
终于冷冰冰的启唇,“最好在饿晕过去之前过去吃饭。”
一颗糖也抵不了饿。
晚晚不知道周围的人能不能听懂他们说话,但是聿峥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偷着笑。
她终于是坐不住了,跟同事换了班,离开那个气氛。
到吃饭的地方,聿峥已经帮她把饭盒盛满,放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她本来不想坐下跟他一起,但又觉得浪费食物,只好无声落座,看都没看他。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里的食物,不是味道好不好,而是她真的吃不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