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满满的无情!

他只得低头看了看破了皮的手背,可怜了自己一秒,刚要转身,门又开了。

晚晚把药箱给他放在了门口,韦伦眼疾手快的从门缝钻进去,靠在门板上看了她,“别生气……”

话没说完,晚晚去客厅拿了包,“我加班。”

她是回来拿东西的。

韦伦听了皱起眉,“怎么还加班?……那我在家里等你。”

然而,晚晚那晚直接去的御阁园,根本没回公寓,而且此后几天,但凡韦伦等她,她都不回去。

一转眼,这个月就过到了头,新的一月来临,晚晚开始神经紧张。

她在办公室的时间增多,而且大多时候不准别人随便进入。

此刻,她的桌上摆了不少东西,外人看去都是无名液体。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试管,自己贴了标签a,然后伸手去拿了9号管。

她手边的私人笔记本上勾记了一句:“a液与9号三七比例混合起轻微性奋效果,比例越高,作用越大,慎用。”

其实,晚晚一开始做这件事之前是胆怯的,非要说哪来的勇气,那大概是跟吻安学的,加上她之前被梁冰下药害了一次。

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东西,只是她想做到无人察觉,只能自己配制。

还有最大一点差别,那就是她这东西是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

所以,配好之后,她犹豫了会儿,还特地出门看了一圈,然后关了门才往自己手腕上涂了混合液。

起效时间五分钟左右。

她自己是能感受到药力的,但是很轻微。

可即便如此,她脑子里竟然无耻的想到了聿峥,他和她做的样子,以往不知道,现在很清晰。

进了卫生间,她用冷水洗脸,用冷水拍打手腕和脑门,缓了会儿。

最终决定再稍微调高一点比例。

然后着手弄下一个混合液。

可是她没想好这东西怎么让韦伦接触到?

月中旬时,晚晚的两个药剂都做好了,她在张罗给韦伦买一套西服,家宴的时候穿。

她的水平一向不错,虽然还没怎么买过男士服装,但必然差不到哪儿去。

买之前她没和韦伦说过,但是她刚放到家里,他居然就来了。

韦伦根本不会说他是从商场就没忍住一路跟过来的,他看到她买男士西服了,而且全是他的尺寸。

但是她这些天根本就没搭理过他,弄得他小心翼翼,发现她买西服,不免有些兴奋。

“你怎么过来了?”晚晚想把衣服放进去再来关门,他已经进来了。

而且,顺势就要往她卧室走。

见她一脸严肃的拦着,韦伦低头看她,嘴角挂着笑,“别装了,你已经不生气了……衣服是不是给我买的?”

晚晚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但是韦伦很自觉笑着凑上去,“我看到了,没忍住就跟过来了,绝对无意跟踪!”

然后笑笑的,“我试穿一下?”

她又瞥了他,“本来就是你的尺寸,有什么好试穿的?”

韦伦笑意更甚,“你什么时候研究我的尺寸了?”

其实晚晚没研究,毕竟他们连正经拥抱都没几次。

但是他韦少的尺寸,但凡用点心,问那些高级经理,肯定是知道的。

当然,她没说破,只道:“没事你就走吧,我还要亲手改造一下才能给你穿!”

韦伦笑意盈盈,“大小姐还会针线活呢?”

真是给他的?

既然确定了,这下她说什么,韦伦必然都顺着她。

然后满脸期盼的看着她,“我今晚能留下么?”

晚晚神色淡淡,“你不是说要出去办事,过两天回来么?”

哦对,他竟然都忘了这档子事了。

只得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行吧,回来让我穿一下?”

“只能家宴那天穿。”她已经准备把他赶出去了,往门外推。

韦伦也算配合,只是转过身来,倒退着走,面含笑意的看着她,“你的礼服等我回来给你买?”

她刚想说什么的,他忽然低头吻了她额头,“就这么说定了!”

晚晚被他这个忽然的动作弄得稍微愣了一下,没注意已经到门槛上,他往外退,她停住,撑着他往外推的手失去了支撑,差一点摔倒。

幸好韦伦倒着走的,赶紧折回来上前接住她,“怎么了?”

那会儿他们就在门外了,从远处看,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打闹着告别,尤其韦伦倒退间亲了她的那一下。

而这一切,都落入聿峥眼里。

晚晚是送走了韦伦转身回来的时候,才看到聿峥站在她公寓的另一侧。

她都走过去了,又忽然敏感的皱起眉,下意识的倒回去。

果然,他一脸阴暗的立在那儿。

他瘦了,加上全身黑衣,越发透着一股子嶙峋感,那双眼却依旧凌厉,紧紧盯住她。

起初几秒,晚晚竟然觉得心虚。

好一会儿,她才拾起惯有的状态,直直的看着他。

不数一数,她都不知道,竟然快两年没见。

好久远。

她视线里明明有些贪婪,语调却清清淡淡,“不是不见么?”

聿峥终于迈步,走过来。

他个子高,可是虽然瘦了,走起路来还是那么有感觉。

然而,他眼里好像没她,只是从她身边擦过去的时候冷冰冰的一句:“我来拿我的东西。”

他从身边走过去了,果然是一眼都没看她。

那一瞬间,她胸口猛然作痛。

两年,他见了她就这样?

……

她木然转身,从门外进去,他站在客厅,冷然看着她,“东西给我。”

晚晚脑子转不动,“什么东西?”

“我走时顾吻安转交的东西。”他道。

她没打算还的,也没想到他会来要回去。

“聿峥……”

“东西!”他再一次强调,眉峰捻了一下,像多一秒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晚晚终究是红了眼,看着他,“看来,你终于做出选择了?”

聿峥看过来,目光里都是讽刺,“你们不是很恩爱么?我横着算什么?”

晚晚不回答他,只问:“你要跟她复合?”

他过来,明明只是想看她,却因为刚刚那一幕,把事情推到这个地步。甚至她这么问,聿峥都面无表情,启唇:“难道一辈子单着?”

这对她来说,算是肯定答复了。

其实她应该高兴,早就是她说了不想纠缠的,终于他肯放手不是好事么?

但眼泪却滚了下来。

聿峥已经转了视线,末了,大概受不了她这个模样,忽然朝她走来,直接抬手往她领口里伸,想直接把项链拿走。

然而,搭在他掌心的,是另一条项链,她换掉了。

聿峥眼神都愣了一下,他以为,项链只要在她这儿,她永远不会摘掉。

今天收获够多!

他一张脸骤然阴沉,“他送的?”

------题外话------

后半段写得我心疼、肝疼,接不下去了,明天继续!

宫池奕只好不多说了。

说实话,吻安很担心聿峥都走不出那片区域,这儿路况实在太差,尘土飞扬、空气闷热而浑浊,这也算好的,路面的颠簸却不是聿峥能受得了的。

他现在身上的伤口跟筛子眼儿一样,再受点罪恐怕真的要散架了。

幸好,聿峥从洛摩尔走后,中途经过伊斯缓了一段。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进监狱之前还跟荣京头尾不对付的伊斯,现在已经站在了同盟线上,这应该都是顾吻安的功劳。

但回到仓城,聿峥终究是没能撑得住,还没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没知觉了,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接入仓城、安排住院的。

关于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人知晓,所以头两天一直伺候他的,只有护士和宫池奕安排的一个护工。

不过,聿峥悠悠转醒时,北云馥已经过来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睁开眼的,见他盯着自己看了会儿,北云馥才淡淡的开口:“怎么,一年多不见是不认识了?”

聿峥没说话,只是把视线缓缓的移开,看向头顶吊得让人头晕眼花的药水。

“你知道你差点死了么?”北云馥依旧坐在那儿,看着他。

说话看起来淡淡的,但是她语调里有某种愤怒。

聿峥又一次朝她看过去,灰白的薄唇淡淡抿着,片刻,才动了动嘴唇,“我睡了多久?”

北云馥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如果你想一辈子睡下去,不妨再做一次这样的蠢事。”

她帮他坐起来,喂他喝水。

说来,北云馥觉得可笑,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听到聿峥回来,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要过来看他,可能她没有朋友的原因么?

还是觉得他们那么多年的男女朋友关系情分还在?

她还想扶着他躺下,聿峥开口:“不用。”

他声音很沉,沉得带着沙哑而显得沧桑。

北云馥坐回去,还是盯着他看,他现在全身上下其实真的很糟糕,皮肤粗糙,胡子拉渣,眼晕透着黄色,眼底还有血丝。

也许是瘦了的缘故,侧过脸,下巴、鼻尖都显得特别锋利。

她看了看时间,道:“我帮你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应该会有人过来看你,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做好被叨扰的准备。”

他失踪的这么长时间,很多国际局势都定了,伊斯成了友盟,内阁那边的旧派大概也被宫池奕夫妻俩处理得差不多。

所以,和沐寒声、宫池奕同样重要的聿峥,自然理应享受跟他们同样高的荣誉和敬重,甚至更高。

因为他一直是在暗处出力的人,没有他铺路,宫池奕和沐寒声在后边根本办不了事。

不过,北云馥走过去时,聿峥很明显拒绝她的亲近。

她也就停了动作,看着他,“你现在身上没一个好看的地方,好几处还化脓恶臭,我都不嫌恶,你矫情什么?”

聿峥为了躲避她的动作,不知道弄到哪儿了,显然在忍着疼痛,唇瓣绷得有点紧。

还是坚持:“叫护士过来。”

北云馥已经去拿了要给他换的衣服,道:“护士不是护工,叫了也没用。”

然后转过来看他,“有个免费的都不用么?”

他还真就不想用。

这么明显的抗拒,终于让北云馥冷脸看他,“聿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怕我照顾你一下,就趁机霸占你了?还是提出强势复合的要求?”

“又或者。”她冷笑,“你怕北云晚知道?”

这就更讽刺了,“北云晚和韦伦正打得火热,你消失快两年,她要是再速度一点,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该给你发请柬了,你的担心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走这一趟的,你以为留下一个破项链能让她记你一辈子?”

聿峥闭了眼,沉默间透着压抑。

北云馥这才过去,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而帮他把上衣脱掉。

他原本健壮的身体,真的被伤口腐蚀的惨不忍睹,北云馥看得直拧眉,几度下不去手脱,怕把他的皮肉给扯下来。

聿峥拳头略微握着,沉声,“你越墨迹越难熬。”

听他这么说,北云馥只好一咬牙,利索的把衣服褪了下来。

淡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翻过面就能看到好多处被他的脓血染了,隐隐散发着不和谐的味道。

根本没办法想象他这个样子是怎么在监狱里活下来的,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岂不是被活生生腐蚀透了?

“下边也得换。”北云馥艰难的给他穿了上衣,道。

这一次,聿峥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帮忙,抬手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拿了衣服去洗手间。

北云馥就那么站在洗手间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转过身,她把病房稍微腾了些位置,因为她经历过这个环节,知道一会儿来的人会带各种夸张的果篮和鲜花,做样子的远比真诚关心他这种无名英雄的多了去了!

聿峥进去了好久,废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换掉裤子,出来时已经满头冷汗,脸色更是苍白。

她看过去,“你迟早是被自己折磨死的!”

话是说着,也帮他扶到了床边。

与此同时,床头的电话响了。

北云馥去接的。

那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第一句就是:“你为什么在那儿?”

电话是晚晚打的,国际联合医院超v病房专线,她现在的职位和等级,能直接知道聿峥在哪个医院,哪个房间。

但她却没办法过去看他。

因为她没有跟北云馥一样冠冕堂皇的“功臣”荣誉。

北云馥笑了笑,“我在这儿很奇怪么?不说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至少现在也是朋友,我反而好奇,你这一年多潇洒自如,怎么忽然想到找他了?”

晚晚懒得跟她纠缠,只道:“告诉他,让人放我进去!”

北云馥捏着话筒,转头看向床边一脸苍白隐忍的聿峥,倒是没有缺德的直接挂了,而是问他,“北云晚要来看你。”

聿峥撑着床边,低眉正好看到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干枯得可怕,可想而知,他整个人的形象有多狼狈。

所以,他薄唇沉沉,“不见。”

北云馥一字一句的传话:“他说不见。”

晚晚蹙眉,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激动,又努力压着,“他醒了?”

“你让他接电话。”晚晚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是内伤还是外伤,这些都没人告诉她,她也没地方问。

可她现在的确迫切的想看到他。

不论是她有愧于当初对他说了狠话,还是她心里还有他,这些她都懒得细想。

电话还是放进了聿峥手里。

他不说话,晚晚也安静了好久,终于出声:“你让人放我进去,他们不让我进。”

聿峥声音特别沉,透着一股子砂沥似的沧桑,“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见你!”她情绪终于是有了起伏,“聿峥,我知道我当初说话过分,可我没让你去送死……”

“我也不会跟你纠缠,更不会矫情的跟你道歉,我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聿峥依旧平淡无起伏的回应,“没什么好看的。”

这话让晚晚拧了眉,抿唇僵持了好久,“她能看,我却不能,是么?”

没由来的心酸,“聿峥,你一直说我比她重要,可是你做事永远都偏向她你知道么?”

本来晚晚不应该说这些,可是他忽然这么据她千里之外,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跟北云馥区别对待,她就是生气,话到喉咙口根本止不住。

“从我们学生时代开始,到我们进入社会,甚至有了米宝,你告诉我,你有多少时间是给了我的?你有多少次做事是为了我,又有多少次是为了她?”

不管是不是任务需要,他和北云馥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那么长的年岁,他们之间零零碎碎的细节加起来都快抵过她半生了!

可聿峥依旧一言不发。

晚晚终于是放弃了,情绪起伏,导致深呼吸时气息还有些抖,好久才点头,“好!我不进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辈子不见我!”

电话扔到车子前置台,她现在心里描述不出的难受。

一抬头却看到北云馥已经站在距离她车子几步远的地方。

她没有下车,冷眼看着北云馥走过来、又钻进她车里。

北云馥看了一眼被摔在一旁的手机,还好心的帮她捡了起来,才道:“聿峥不想见你也在预料之内,他现在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我刚给你换了衣服,形象依旧很狼狈,他那么好面子……”

“不用跟我浪费口舌来显示你对他多了解。”晚晚打断了她的话。

北云馥笑了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会儿聿峥要接待不少人,肯定没空理你,何况,你就算来见,也不应该跟韦伦一起来,他会见你才怪。”

韦伦?

晚晚明明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但北云馥颔首指了指她后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