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难夫难妻

看到她的动作,东里把被子拉上去,直起身离开。

余歌转回头去看,他往那边的沙发走了。

忽然想到了澳洲的时候,怕她在沙发上睡得难受,他坚持着回家养病。

而相对于她,身材高大的男人谁在沙发才是最难受的,尤其他应酬回来,这两天又没好好休息,简直是一种煎熬。

“你去我办公室睡吧。”她忽然开口。

沙发上的男人没说话。

她皱着眉坐起来,却听到他冷冷的一句:“躺下!”

余歌没听,重复,“你去我办公室,钥匙在我包里。”

因为他始终没有动静,她便很是不悦的加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

果然,这回目光转过来,大概是因为她的这一句而生气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余歌。”

她就不肯躺下,他一把掀了身上的毯子起身,“你真当我情愿在这儿伺候你?你知点好歹,我不想吵你!”

她被他那种视线看得紧了紧握着被子的手心,却顶了一句:“知道你不情愿,所以让你上去,彼此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东里已经在她床边了,“你现在是把气都撒我头上了?”

余歌低着眉,视线只能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可见他也在忍耐。

她说:“我没和谁撒气,要代孕的是我,没照顾好自己的是我,掉了孩子的也是我,全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父母,没法靠哥哥,连丈夫都形同虚设,我有跟谁撒气的权力?”

东里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只是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后眼底闪过的只剩心疼,原本的压抑变成一股酸涩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好。”他终究沉声,“我去你办公室。”

余歌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没过几分钟他又回来了,说她的办公室有人在休息了,他总不能把人赶走。

这回她无话可说,只能看着他躺到沙发上委屈一晚。

可能她中午睡,下午睡,晚上很容易醒,一醒就不困。

沙发上的男人那么累,应该再不舒服都睡得沉才是,可他频繁的翻身和略微沉重的呼吸让她皱了眉。

“你怎么了?”她问了一句,没听到回应就坐了起来。

“睡你的。”他说。

余歌已经小心的下了床,怕像下午一样忽然头晕,她动作很慢,而沙发上的人也坐了起来,盯着她,她只好停了动作。

拧眉看他,“你是不是胃疼?”

她现在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心情了,一边对不起哥哥余杨,一边对不起他们一家,要继续走下去,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可能过了那几年,她现在厚不起那个脸了。

有人进来收拾狼藉的病房地板,他们之间很自然的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清洁人员走了,她才抬头看向站在窗户边的男人。

他这次回来,似乎很讨厌跟她靠近,哪怕被东里夫人逼着必须陪她在病房,他也永远站得那么远,只剩一个背影。

可她没有可以怪的人,流产不是别人的错。

“如果你想离婚,我没有意见。”好久,她直直的一句。

终于让那边的人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峰皱起来,薄唇却紧紧抿着,两分钟过去都没有说一个字。

余歌知道他在生气,但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说是谈谈的,结果她这样直奔主题的一句之后无疾而终。

他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余歌以为他之前没走成,这会儿是真走。

却听他淡淡的一句:“晚上有事,叫人过来陪你。”

看样子,应该是有应酬。

原本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但是东里夫人过来了。

正好在医院门口跟东里碰个正着,皱起眉看着儿子,“你去哪里?”

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东里看了时间,“应酬,九点结束。”

东里夫人看他拿了车钥匙,还是走了过去,“我跟你说说话,就几分钟。”

去附近的咖啡店还麻烦,索性母子俩就直接在车上谈了。

“小鱼怀孕的事,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她问。

东里没有系安全带,靠在位子上,目光看向车外,只随意“嗯”了一声。

东里夫人看了看他,微抿唇,才道:“妈不知道是这样,之前说话重了,妈跟你道歉。”

他没搭腔。

她只能接着道:“虽然小鱼是没做对,但她也是为余杨着想,过了这一次,以后余杨都不能再有孩子了,你稍微体谅一下她,别和她计较了?”

“小鱼还不知道你反对的原因,又刚做完手术,身体难受心情也不好,你是她唯一依赖的人,多多少少会对你有怨,你别和她吵,这个阶段养身子很重要,别让她和妈一样以后都生不了,你明白么?”东里夫人语重心长。

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桩婚姻是我主张的,辛苦到今天让你们双方都这么累,等小鱼身体好了之后,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是这段时间别伤害她,她是女人也是病人,总归来说很娇弱,可以么?”

东里终于低低的开口:“您没必要和我道歉。”

晚辈确实受不起长辈的道歉,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