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压下了刚刚升起的欲望,握着她的手轻轻捏着,片刻才道:“这是个不能用普通逻辑的小城市,带着人直接把聿峥弄出来,很可能所有人都出不了洛默尔。”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部落的人去把聿峥带出来,政府方面对这个部落没有任何办法。”
吻安蹙眉,“既然政府都没法管制的部落,必然没那么简单对付?”
抬头看了他,“想到办法了么?”
宫池奕抬手摸了摸鼻尖,似乎有那么些难言之隐。
她自然看出来了,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非常严肃的盯着他,“说!”
“别告诉我什么部落公主看上了你,今晚要成亲之类的笑话。”吻安自己都觉得猜对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这里有喜事?
一下子,她就不悦的垮了脸,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你这张皮囊也不过尔尔,为什么到哪都沾花惹草,你不烦我都烦了!”
但宫池奕摇了摇头,微挑眉,“似乎还要复杂一些……”
她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宫池奕还要说什么,门外有妇人走了进来,宫池奕随之站了起来。
吻安压着声音,也快速道:“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宴会一类的,我要去!必须去!”
他略侧首低眉看了她,没说话就已经出去了。
但是,没一会儿,另一个妇人过来了,竟然真的可让她出门,一路引着不知道去哪。
走了小五分钟,眼前是宫殿似的建筑,明显应该是大人物的住所了。
吻安刚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里头的柯锦严,再转头,毗邻主位的地方坐着的,可不是刚刚离开的宫池奕么?
有点像古时候的宫廷夜宴,只是还没开始。
但也依旧能看到宫池奕旁边的男人对他态度很不错,说阿谀谈不上,但绝对不敢冒犯。
她蹙着眉,可没听说他还和这里的人有关系。
转眼看到柯锦严的舅公笑着、翘着兰花指给给宫池奕倒酒,朝着主位上的男人欠了欠身。
吻安这才把视线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头目了?
可能有四十来岁,露出的半截胳膊上刺着不知名的纹身,一张脸显得十分粗狂,也很阳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很强壮的男人,眼神一扫也很凶猛。
但是……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转了一圈,视线再次回到主位的时候看到一个画面,吻安差一点把面前的东西给打了,颚愣愣张着眼。
只见那个头目凶狠的目光转了一圈,回到宫池奕那儿竟然柔和下来,染上一些笑意,然后断了酒杯要和宫池奕碰一下。
更惊人的来了。
吻安就那么看着自己的丈夫竟然被人轻薄了?!
头目微微低下头,在宫池奕握着酒杯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她只感觉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正好柯锦严暗地里碰了碰她,“小心把他看怒了。”
吻安收了视线,可是心情很复杂。
她想笑,又觉得不合适,总之,很荒唐也很奇妙!
柯锦严见了她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宫池奕那样的人都能被宠爱,可见这个部落得多粗蛮?”
听到宠爱两个字,吻安差点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她实在……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目光偷偷往那边瞟了一次,正好对上宫池奕杀过来的视线,好似她敢嘲笑就不客气的眼神。
可吻安反而忍不住笑了,先前的担忧全都没了。
还以为必须得多宏大的武力火拼才能解决问题,结果,竟然只是头目的性取向问题?
这就只能交给宫池奕了,就他一个人能解决!
不过……要是宫池奕不从,头目发起火来,估计头目一伙人都别想安然离开。
她蹙了蹙眉。
夜宴开始之后,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说了几句话,反正吻安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是有人会给宫池奕解释。
她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脸色,真是越来越一言难尽。
柯锦严在一旁不嫌事大的小声嘀咕:“估摸着,差不多应该今晚侍寝的意思?”
吻安惊得差点呛到,这就是所谓的喜事?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柯锦严,“难道你舅公……?”
想起了他舅公总是翘着的兰花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舅公当初就是被头目看上了,然后就……服侍了这么多年?
吻安抿了抿唇,她并不是歧视什么人,只是,别人她无所谓,放到宫池奕身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握着竹制的杯子,她很是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宫池奕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女人就算了,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
“难道我就这么看着?”半天,吻安才反应过来。
柯锦严轻轻挑眉,想了会儿,低声道:“如果真想有什么办法解救宫池奕,估计也只能问我舅公。”
因为他伺候了这么多年,肯定对头目和这里的事相当熟悉,也最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头目打消今晚宠幸宫池奕的念头。
吻安微蹙眉思考着,似乎很有道理。
“他会告诉我?”她压低声音问。
柯锦严抿了抿唇,“难说。”
难也得试试,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万一晚上宫池奕把人给杀了,那事情就大了。
中途的时候,吻安说身体不太舒服,先一步离开,之后柯锦严和他舅公通了个气。
反正今晚头目要的是宫池奕,他舅公是被冷落的那一个,没什么事可做,真的来见了吻安。
吻安见了人,淡淡的笑,“我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那人略微拉着嘴唇,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翘着兰花指在旁边坐下了,“问吧。”
她笑了笑。
语调间很是有分寸,一边看他神色一边问:“你们头目,一直都是这个性格?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抿了抿唇,“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放弃男人么?”
那人怪异的看了吻安一眼,看似不耐烦,倒也答了,“据说他是在监狱出生的,被送出来之后就喜欢男的了。”
也就是说,这个头目确实没有接触过任何外界的事务,监狱里全是男的,他可能连女人是什么都没有仔细了解过。
至于他的部落被传言为野蛮和粗暴,也是因为与世隔绝,以暴制暴。
吻安想了会儿,还是不知道头目到底会不会喜欢女人。
“那个……”她微抿唇,“我看这里只有老妇人,难道就没有年轻女孩?”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规定。”
只有过了四十五的女人才能放进来服侍上等部落首领。
“她们都被放在周围那些环境恶劣的密林里生活?”吻安想起了来的时候沼泽一阵阵的恶臭。
果然,那地方死过太多少女。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走的时候该怎么出去。
“你问这些做什么?”吻安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事要求你们,所以想弄点新鲜的玩意给头目高兴高兴!”
那人却不高兴的白了一眼,“别再弄男人进来了。”
那感觉,的的确确就是吃醋,弄得吻安一愣,然后摆手浅笑,“不会。”
又问:“你们这里……有什么比较禁忌的事情么?”
禁忌,那人皱着眉想了会儿,看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道:“年轻女人就是禁忌,你之所以能进来,就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好,还知道是我的亲戚……”
说到一半,他脸色变了变,非常严肃,“还有,他附近绝对不能出现孕妇!”
{}无弹窗吻安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一路潮湿又泥泞,林子里时常都能见到蚊虫,大中午照样活跃的到处乱飞。
但是这样的环境逐渐有了变化,穿过那片沼泽地带,又过了一片闷热的林子之后,终于看到了房屋。
很惊讶。
眼前的建筑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土坯房,或者最原始的木质房屋,反而像森林里的王国,很有气派,不像中式,也不属于西式风格的房屋,墙面是暗绿色的,又雕了不少怪异的花纹。
“慢点儿。”柯锦严从身后跟上来,轻轻碰了展北的手臂,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
展北的人应该在周围放哨了,没反馈什么消极信息,不过柯锦严没打算再进去。
而是道:“等会吧,看看我舅公什么安排。”
吻安拍了一下展北,示意把她放下来。
背了这么长,她习惯的抬手摸了摸小腹,总害怕被压到了。
几个人正安静着,听到侧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柯锦严皱起眉,矮下身子接着树木的缝隙看过去。
下一秒才释然。
“是你吗?”来人一看到柯锦严盯着自己,皱起眉问。
很显然,因为分开太久时间,而且这人到这边的时候柯锦严才十几岁,长相气质都变了。
柯锦严笑了笑,“舅公,我是柯锦严。”
本来想握手的,来人微微抬起左手,非常自然的翘着兰花指,摆摆手,然后略微嫌弃的皱眉看着旁边的吻安和展北。
这会儿他们比流浪汉还邋遢,稍微靠近了身上就都是臭味。
说实话,吻安自己闻着都觉得难受,一度恶心想吐,忍得喉咙都有些麻木了。
“都什么人呀?”柯锦严的舅公又问,左手手背依旧捂着鼻子。
柯锦严简单介绍了一番,都只说是这次跟他过来游玩的。
那人挑了挑眉,问他:“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柯锦严点头,在背包里翻了会儿,直接把东西给他递了上去,是一个方形的盒子,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他舅公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好多了,又看了展北和吻安,想了会儿,道:“不会住太久吧?”
然后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说实话,谁都不知道。
那人看着一群呆愣愣的人,皱起眉,“算了,我会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吃住,但是切记,不要在房间以为的地方乱走,否则被一箭射出肠肚我可负责不了!”
吻安蹙起眉来,不能走动还怎么知道宫池奕和聿峥的情况?
她至少要找这里的种族首领帮忙,去探一探监狱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见过宫池奕?
但是她刚要说话,被柯锦严眼神示意阻止了。
等舅公在前边带路,他才低声,“见机行事,别着急。”
走了一段,周围也有人看到他们,但是好像都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外人,依旧自己做自己的事。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了。
要么,是柯锦严的舅公在这里还算有点身份,他做什么,一般人说不上话。
要么,是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说不定已经准备好怎么瓮中捉鳖了?
野蛮部落,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是关于“野蛮”,吻安被带到休息的房间时再一次改观了,这和繁华城市的档次有什么区别?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全是很先进的设备,就是制作材料有点特别,大概是就地取材的而已。
带她进来的妇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她也听不懂,只是淡笑着点头,看着她出去。
吻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仔细查了一遍。
很普通,没有任何隐秘,也没有机关,但是从窗户看出去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树屋上有哨岗。
他们来的时候居然没看到?
先顾不上那么多,她脱下脏兮兮的衣服,进了浴室。
终于不用再忍受恶臭、闷热的茅房,把自己清洗得干干净净,明明相比于平时来说也没什么,这会儿却觉得这简直是恩赐。
沐浴露和洗发液好像都是植物直接提取的,敞口放着,清香得很自然。
她刚擦着头发,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吓得她差点摔到地上。
倒是妇人看她胆小如鼠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房间里的食物。
吻安尴尬的点了头。
柯锦严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吃东西,吃了一两口,总觉得恶心,又努力的喝水压下去,这几天都没好好吃,折腾自己就算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抬头看了柯锦严,“不是不让随便走动么?”
柯锦严倒是笑了笑,“我例外!”
她抬手按着胸口,忍了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还难受?”
吻安笑了笑,“还好。”
干脆放下东西,留着一会儿再吃,看了他,“有没有办法,让你舅公带你见见这里的族长,或者头目什么的?”
“最好,准备打听打听不远处那个监狱到底什么情况。”
好歹得让他们自由走动,否则怎么知道消息。
柯锦严倒是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展北不是派了人过来么?他们应该会找你汇报情况的。”
“至于见头目,我和舅公说了说,还真可以!”
吻安微蹙眉,“这么简单?”
柯锦严挑眉,“听说是最近部落里有好消息,头目心情不错,否则我们刚进来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嗯,吻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下一秒,她蹙起眉,“什么好消息?”
别是这里的人屠人庆贺之类的?都传言这个种族粗暴原始,谁知道会做什么?
柯锦严看了她,道:“我告诉过你,我舅公就是被这里的头目救了的,我总觉得……宫池奕应该就在这里?”
听到这里,吻安心里猛地落了一拍,下一秒就紧张起来。
是不是那个喜事,能让头目心情好的事跟宫池奕有关?
不过柯锦严摇头:“这还不清楚。”
吻安看了他,“你舅公如果让你去见那个头目,能不能带上我?”
柯锦严皱了皱眉,道:“他们这里,似乎挺禁忌女人乱走的。”
而且一看就地位不高,刚刚一路进去,看到的除了服侍人的妇人之外,好像没有女性?
她眉心更紧了,如果是这样,她不就是白来一趟?
正说着,展北从外边闪了进来。
房间其实很宽敞,没有空调,但是在林子里环境极好,温度刚好,也很寂静,唯一一点就是,地板的木质材料好像很特别,走路都听不到声。
所以真被闪进来的时候,吻安又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展北来了直入主题:“三少应该就在不远处那个主别墅,至于聿少……估计还在监狱。”
这么短的时间,展北的效率够高了。
吻安蹙眉看着他,急着问:“他没事?留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这些,展北就不清楚了。
有可能是三少想借助这些洛默尔人的力量把聿少救出来?
越是这样一知半解,吻安越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她总不能在这里耽搁几个月,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回去得多艰难?
一想到来的时候那么痛苦,她更是难受。
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那样,那晚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了一夜,相比于路上的颠簸,的确睡得很香。
不过早上也醒的很早。
房间里居然已经备好了早餐,她更是笃定柯锦严舅公身份应该比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