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眉扫了一眼结果,不意外。
指尖捻着洁白的纸张,毫不吝啬的递到汤乔面前让她看。
汤乔皱着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看到那个鉴定结果的时候脸色白了白,拧眉盯着他。
然后几秒内,她想起了自己是个演员,拿出包装出来的、惨不忍睹的演技,“三少,你这不是在侮辱我,是侮辱了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宫池奕眉峰蹙了一下,显示着他的排斥。
末了,听汤乔满腔委屈又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知道你不想负责,对你来说伪造一份鉴定太简单了!”
“可我没说要你负责,只是希望孩子生下来可以不背负骂名,我贪心吗?”
他薄唇微扯,冷声,“楼下的媒体,十二点之前至少有五十家?……汤岸号召力不错。”
汤乔抿唇,红了眼,“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宫池奕这个男人。
他最近关于她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罗列起来,一一陈列给她听。
“四个月前你刚打了一胎,得了不少养身费用。”
“往前数七个月,也流过一个?”
“第一次怀上又流掉是三年前,也就是汤岸的事业一落千丈没多久,也是从那时起,你一步步在仓城娱乐圈站稳脚跟。”
“左医生醒了,且不论你们父女是否有故意杀人罪,你应该清楚,我的东西早已销毁,你哪来的第二份?”
他说得很慢,但每一句都让人颤抖,甚至与此同时,汤乔的手机会收到相应的证据,有照片,有医院的单子。
她终于一点点的白了脸,最后硬着口气,抖着胆不怕跟他撕破脸。
“就算你知道这些又如何?就算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又怎么样?你已经体会到了被全世界否认的感觉,没人信你,包括你爸!”
汤乔站在他的对面,嘲讽的笑了笑,“是你害我们一家摔落,我再借你爬起来天经地义不是么?”
她笑了笑,“就算你现在拿着鉴定书出去也没人信你……你没办法自证清白的,当事人只有你和我,而孩子在我肚子里。”
男人目光平视,淡漠的看着她,那种淡漠承载着人和人之间的地位差距,让汤乔越是拧眉。
他抽完一支烟,熟稔的捻灭烟蒂,目光再次抬起。
也不理会她那一段话,只道:“你今天只用说一句话,当着楼下媒体的面,讲清楚真相。”
她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会么?”
他略微挑眉,右手把玩着打火机,左手习惯的放进兜里,“我能让汤家败落一次,就能再来一次,甚至让你们搭上命。”
说着,颔首指了她的手机,“要么给你父亲打个电话问问安好与否?”
他这么做,确实有些浪费时间。
可汤乔在这一点上做得十分完美,他除了让她自己说出真相,没有任何办法比这个更有效,搞不好老爷子明天就让他奔丧。
他还不想把事情闹这么大,不值。
汤乔打了电话,不通,眼神慌了慌。
“你最好别动我爸妈!”她看着宫池奕。
男人只是淡淡的点头,“照我说的做。”
汤乔又怎么可能答应?
僵持几番,她一下子起了脾气,红着眼,忽然几步朝窗户边走,“如果你逼我,我就跳下去!你想清楚后果。”
那么多媒体,亲眼所见,必然说他宫池奕为保名声蓄意杀人。
总之,他今天就只能认了这个孩子,甚至娶了她,扶起汤家!
然。
汤乔拧了眉,看着他迈着长腿,一步步走过来。
宫池奕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淡漠的走过去,抬手开了窗户,甚至略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跳了。
她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而他那张冷峻的脸没有半点变化,冷削的薄唇动了动,“还需要我推一把么?”
片刻,又道:“十二层,有勇气跳,没勇气戳破你一路编过来的谎?”
在他看来,如果她真敢跳,就不只是因为她可能无法再孕、必须抓住这一胎实现最大价值那么简单。
她连胎儿正主、背后是谁都不敢说。
而他行走政界数年,果然直觉无差。
五分钟后。
“啊!”楼下的媒体爆发惊天喊声,纷纷仰头看着坠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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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说我卡得销魂
{}无弹窗宫池奕神色平淡,目光冷毅,淡淡的看着屏幕,沉声:“还有谁找你做过鉴定么?”
电话那头的人压了压声音,“有,还不止一个,但不是找的我,是医院的其他人。我也是听人说,您也知道这种事私密性很强,我也不敢多加打听,只知道其中一方是汤岸。”
这个并不奇怪,汤乔要证明自己的孩子是宫池奕的,她自然会准备一份鉴定书,也许还会以此公布在大众面前,又一次替她拉了撑腰的后备力量。
到时候宫池奕必然只能被骂得狗血淋头,舆论也必然会逼着他对汤乔负责。
宫池奕听完缄默许久,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句,“辛苦。”
他并没有为难对方,甚至让他继续打听打听还有谁做这个鉴定,这总是还是交给自己的人来得放心。
挂了电话,吻安见他把目光转过来盯着她许久,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看我做什么?”
宫池奕把手机放到一旁桌上,又一次坐在她身边,抬手理了理她的裙摆,“你也听到了,下周就能出结果。”
所以呢?
吻安柔眉微挑,要她跟着一起等着结果出来,然后再出去拍戏?
他眉头微蹙,目光深暗的看着她穿好衣服后理了理妆容,长发捋到一侧,伸手拿了围巾。
宫池奕把围巾接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五官略微俯低,“知道你有自己的行事计划,但我更清楚你这次出去不是非今天不可。”
而是为了避开汤乔怀孕事件的高潮点,在她眼里或许是给他留一些尊严空间,但在他眼里,这只是逃避,因为他最清楚事实真相。
吻安低眉听完,抬头看了他,不接他的话,只看了围巾,“给我系上吧。”
男人眉峰轻捻,“有时候太固执并非好事。”
她看得出来,他这会儿有些不悦。
但吻安视而不见,语调淡淡,情绪也很平缓,不接他的话题,只道:“我快来不及了。”
宫池奕沉着声:“来不及就往后推。”
她微抿唇,“我已经推了一次了。”
他手里的围巾并没有系上来,只是低眉望着她,“下周出结果,也就这么几天的事,如果结果不如你意,你想如何都好……”
吻安见他是不想给她系围巾,只好转过去想再拿一条。
可刚转身,他语调沉了沉,“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显然,相比于刚刚情绪,他的不悦正在攀升。
吻安微蹙眉,“然后呢?等事情快收尾了你把我推出去,干脆把我们的事公布了?且不说你有没有从我这儿占便宜,你大哥和薛音的事你忘了?”
见她顿住动作仰眸皱着眉,宫池奕薄唇略微抿紧。
片刻,才启唇:“以为我尽力留你,是想着到时候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压制舆论?”
她语调挑起又明显了几分:“不然呢?”
他神色微暗,嗓音沉沉,“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外出。”
她出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距离会让一个无比强大的人感到力不从心。
吻安没说话。
“我的身份,无法保证你一人外出的安全性。”他垂眸看着她,沉声,“缓一缓?”
难道她还得一辈子跟他绑在一起,那还怎么做事?
这么想着,嘴上也没遮拦,“那干脆了,总归你也不可能不坐这个位子,你大哥和薛音的关系也在那儿,你找个谁凑合下去?”
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出来,他脸色转眼黑下去,“胡说八道。”
声音是掷地有声的低沉。
所以吻安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说点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实她没参透他话里的意思,最近也没听说哪里会出事,何况她把能卸任都卸任了,顶多挂着一个荣京女爵的头衔。
再说下来,也就是成为国家影协的成员,根本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最终,他虽然一张脸阴沉着,也只能让她去机场。
吻安坐在车上,想着出门时他一脸郁色,是真的生气,连送都不送她,心里也不太舒服。
自顾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女人矫情,她心里不舒爽非要把他也弄得满身压抑,还奢望着对方能捧着哄着。
可谁没个脾气?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开口:“他让你跟我一起去了么?”
话自然是问开车的靳南。
靳南点了点头,“我跟您过去,这段时间负责您的安全。”
吻安沉默许久,目光依旧在窗外,看得有点头晕才闭上眼,又问:“最近有什么事么?”
还是他单纯的想让她第一时间知道真相,怕她因为这件事从此不信任他了、嫌他脏了?
靳南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太清楚,如果真有事,大概也是荣京那边。”
吻安没说什么,因为荣京是沐寒声的地盘,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总归出不了什么事,也就没怎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