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下后,厉天行从里面钻了出来,直往墓碑而去。
他穿着考究的黑色哑光西服套装,里面的衬衫和领带也都是黑的。这样肃穆的纯色,显得他身材愈发修长,整个人更为高级而冷酷。
他很快走到厉权的墓碑旁,朝墓碑深深鞠了个躬后,久久凝视着墓碑上的“厉权”二字,凛然的神色看不出多少情绪。
他早就知道厉权的心脏不好,却没想到,厉权竟会这么突然而毫无预兆地死去。
虽然,他表面上对厉权恭恭敬敬的;但自从当年被剥夺了继承权后,他就从来都视厉权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当得知厉权死去的那一刻,他心里自然是欢畅的,惬意的。
但现在,当他站在这块墓碑旁时,他心里的那股欢畅,却又不是那么纯粹而酣畅了。
厉权,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死了呢?他还没有让厉权看到,他的天行医疗逐渐崛起,一步步取代,吞并国仁医院的那一天;他还没有向厉权证明,当年厉鸿基的眼光是错的,他才是厉氏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他还没有让厉权看着,他从厉擎
苍手里,将陆亦双再抢回来……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厉权死去的好处,总是大于遗憾的。这样,就无疑给他除去了一位劲敌;接下来,他就只需要专心对付厉擎苍。把厉擎苍击垮之后,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厉天行拜祭完厉权之后,转身走到厉擎苍身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心:“擎苍,节哀顺变。”可厉擎苍脸上的冷意,却显示着他根本就不买账,张口也毫不留情:“和我爸不熟的人才需要节哀,我是他的儿子,哀是自然的。”
果然,厉擎苍立即扭头看向刘芝蓉,眼神里充满了审问的意味:“妈,告诉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知道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刘芝蓉提高了声音,“刚刚我在上面洗澡,他一个人在下面看电视;我刚洗好澡,突然听到下面一阵响声。我赶紧下来,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我第一时间叫救护车把他送过来,可还是来不及……”虽然,有时心脏病发作的速度的确挺快;但厉擎苍还是不相信,上午神智还尚且很清楚的厉权,会在一瞬间就与他阴阳相隔。因此,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质问道:“妈,你跟我说实话——你脾气这么烈,
今晚是不是趁我不在,对爸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而厉擎苍这话一出口,让刘芝蓉整个人一凛;心头顿生的极致寒意,很快就将她从头到脚全部包围。可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是有多雷厉风行,她绝对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破绽。她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回应,突然瞥见他左脸上一枚淡红色的唇印,顿时就理直气壮地爆发开来:“擎苍,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害死了阿权吗?可早上,我也在国仁医院,也听到了医生的嘱咐,阿权的心脏已经很脆弱,不可以再受任何刺激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倒是你,
你爸已经病得这么重了,你不好好在家陪他,却出去鬼混!现在你还好意思来问我吗!”
厉擎苍被她这么一说,自是怒火中烧:“我怎么鬼混了?”
刘芝蓉立即伸手,指着他左脸上的红唇印:“你没鬼混的话,你脸上这口红印是哪里来的!恐怕你爸摔倒的时候,你正被哪个贱货亲着的吧?”
厉擎苍被她吼得一懵,下意识地伸手抚过左脸,感受到一片粘腻;他把手拿到面前,就发现指腹已经被口红给染红。
然后,他脸上的怒意就顿时化为深深的愧疚,不忍和后悔。
那是刚刚,丽丽在他脸上留下来的。虽然他没有鬼混,但他也是为了陆亦双,才会跟丽丽那帮人搅在一起。
为了救陆宇和元曼纹,为了拯救他和陆亦双的爱情,他甚至连厉权的病情都可以不管不顾,出去屈辱地讨好李姓高官,却让自己的亲生父亲猝死家中……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