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芙根本不用想,脑中就冒出一个人。
——陛下。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她宁愿有别的人插手,因为若真是陛下,那就说明他确实对典家心有嫌隙。
那典家岂不是举步维艰?她在宫中又该如何自处?
典芙有些心神不定,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胡思乱想根本就没有用,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再乱想。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留在宫中,再说了,接下来还有二审、三审、终审,指不定会有转机!
这么一想,典芙的心中轻松了不少。
她倒是想得开,然而下朝之后就在宫门处等着的典安岳内心却是火急火燎。
一审结束,被撂牌子的秀女就会被送出宫,自此婚嫁自由。
可是眼见着宫门都到落钥的时辰了,典安岳也没等到自家的小棉袄。
他脸色一变,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意外,不过他没收到消息,想来女儿应该没事。
典安岳冷着一张脸回了家,刚进正厅,谢氏就笑着从内室出来了:“怎么没见芙儿?”话才问出口,她嘴上埋怨了自己一句:“瞧我,芙儿肯定回她院子了,我去看看她,我让厨房的给她做了好些她喜欢吃的,她进宫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夫人……”
谢氏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回头看了丈夫一眼,“芙儿,被留下了?”
典安岳点头。
谢氏:“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典安岳脸色微沉,没说话,心中冒出和身在宫中的典芙同样的想法。
真是这样,就成死结了!
……
一审过后,紧接着就准备二审。
经过了一审的方媛觉得自己就像是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整天乐滋滋的。
两人大多数都待在一起,典芙难免也受到了她的影响,倒是没之前忧虑了。
期间她找机会去见了张嬷嬷一面,写了一封信给家中递出去,告诉双亲自己一切尚好,让家中的人不要太担心自己。
张嬷嬷也安慰了典芙几句,告诉她会找旁的机会,又小心叮嘱了几句,才让身边的宫女送她回钟秀宫。
时间过得甚快,转眼马上就二审了,头一晚,秀女们早早就回屋休息了。
典芙也早就躺在床上了,然而整个上半夜她都睡得不踏实,最后被噩梦吓醒了。
摸了摸额头,竟然出了一丝薄汗,典芙回想刚刚做了什么梦,却忘记了一大半。
她记得梦里自己成为了后妃却被陛下折磨,怎么折磨的倒是忘了,她就记得梦里的陛下生得双目似铜铃,一走脚下就留下一个坑。
梦境太过荒唐,典芙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笑了出来,她裹着薄褥在床上滚了滚,再也睡不着了。
屋里十分安静,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饿得慌,本准备忍着,可是却越忍越饿,她犹豫了一会儿,索性穿衣起床。
因为寝屋还住着人,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好一会儿才穿好。起床后点了一盏小灯,她轻轻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出了屋子又将门关上,这一番下来都没弄出声音,典芙松了口气,随后她拿着烛台往饭厅走去。
钟秀宫内都是秀女,并未特意安排贴身宫女,倒是也有宫人在宫里当值,不过典芙可不好意思这么晚去叫人。
而且去叫人的话,怕是会吵醒不少人,饭厅离得不远,她悄悄吃点儿东西就好了。
典芙端着烛台,很快就来到了饭厅。
白日里,宫人会在饭厅备些点心供秀女食用,其实典芙也不确定有没有被收走。
还好运气不算太差,典芙用碟子取了几块百花糕,将烛台放在小方桌上,随后她就开始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很斯文,不过动作却不慢,没一会儿一块点心就下了肚子。
典芙给旁人的印象往往是温顺安静,其实她自小就胆子大,不然也不会黑灯瞎火的起床找吃的,然而就在吃第三块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有些毛毛的。
黑暗中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拿着点心的手顿了顿,典芙将整块糕点塞到嘴里,拿起烛台就在四处看了起来。
屋内什么都没有,典芙不信邪,还端着烛台到饭厅外逛了一圈,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可不信鬼神之说,要有鬼,那也是人有鬼。
没什么发现的典芙还有些失望,她重新进了饭厅将取的点心吃完,然后收好东西,又悄无声息的回了寝屋。
回屋后的典芙自然不知道,在她走后好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从一个不易发现的暗处走了出来。
黑衣人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一丝薄汗,刚刚只差一点,他就被发现了。
本以为是个闺阁弱女子,没曾想敢深夜起来找吃的,而且还这么警觉。
黑衣人观察对方也好几天了,对其乖巧听话的印象头一次开始有了怀疑。
只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黑衣人利落地翻墙离开,又往另一座宫殿赶去。
黑衣人避开殿门口的侍卫,躲过守夜的宫人,成功进入昭华宫。
已是深夜,然而寝宫内却依旧明亮犹如白昼,人影走过,一旁的连盏莲花烛台上的烛火闪了闪。
黑衣人面向及其普通,若是扔到人群中,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能躲过重重守卫来到这里又岂是简单的。
他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但黑衣人知道,床上的人肯定早就已经察觉到他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略微带着嘶哑的声音在耳边殿内响起:“何事?”
黑衣人叫了一声陛下,单膝跪在地上汇报着之前的事情。
“知道了,你退下吧。”
“属下告退。”如来时一般无声,黑衣人消失在了殿内。
作为帝王的寝宫,昭华宫偌大无比,然而除了殿外守着人,寝殿内并无宫人守候。
空旷、安静,一片死寂。
帐内的那道人影许久未动,像是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帷帐被挂起,那道身影站了起来。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并不像有些传言那般五大三粗,寝衣衣襟微乱,透着一丝慵懒。
抬手按了按额角,凌忍往矮桌上的酒杯倒满酒,直接端起灌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