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有权怎么着,有权就要怕他啊,人家是有权,可人家不帮你,看你受苦受难,一个字也不吐,一个屁也不放。这样的人你还护着他?
沈丹那个委屈啊,就算她性子野,啥事也敢做,啥错也敢犯,可她长这么大,还没挨过一次打呢。父母舍不得,她原来那个男人虽说老一点,心花一点,可也不会狠到对她动手啊。
邓一川竟然打她,竟然搧她的脸!
“靠,你个扶不起的阿斗,只会拿对你好的人下手,我让你下!“沈丹说着,一巴掌搧回去,这一巴掌太狠了,沈丹几乎用足了全劲,只听得”啪“一声,手掌重重盖在了邓一川脸上。紧跟着,沈丹就看到五道红印,真的是五道,在邓一川脸上渗开。
邓一川大约也没想到沈丹会将这一巴掌还回去,懵在了那里。
沈丹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她发现搧男人嘴巴很好玩。不但能把心头的火泄掉,还能将沉睡在黑暗里的男人搧醒。于是抡起胳膊,又来了一下。
第二下搧得比第一下还重。
邓一川原来不经搧,沈丹还想再搧几下呢,发现邓一川嘴边竟有了血,鼻子也开始往外淌了。这可吓坏了沈丹,她没想将他搧得出血,一时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痛不?”
邓一川居然老老实实说:“痛啊,不痛能出血?”
“痛就好,我就是让你痛。”沈丹暗暗收回手,看了一眼,发现手掌都红了。心里有些痛,咋能搧这么重呢。正想跟邓一川道个歉,不料邓一川突然打开了门,说:“这下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我的事以后不用你管。”
沈丹呆了。
原想一巴掌将他搧醒,没想搧成了这结果。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是多搧了一巴掌的缘故?
显然不是。就算刚才她只搧一下,邓一川也会这样决绝。沈丹这才明白,那个叫普天成的老男人,在邓一川心里,就是一尊神,容不得别人有丝毫不敬。
“我靠,这什么事啊,邓一川,老娘发誓,再要掺合进你这些破事,我沈字倒着写!”
沈丹一把将邓一川推出门,身体用力一抗,将门反锁上了。
她凭啥要受这份气,要操这份心?难不成邓一川还真以为她要缠着嫁给他?呸,就他这样儿,也值得她犯贱。她沈丹还从没动过他念头呢,难道她缺男人,随便抓一个也比他姓邓的强啊,就在前两天,省里一民主党派的头头,省政协什么委的副主任,还频频向她释放信号呢。
她是烦透了婚姻,也看透了婚姻,她沈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跟哪个男人有婚嫁,宁可孤身到老,也绝不再让这些臭男人在她面前作呕。
对,沈丹将夫妻那事儿看作是男人在女人面前作呕。臭男人们除了贪恋女人的身子,在女人身体上肆意发泄外,真是再找不到一点用处。
她对邓一川好,正是压根没想过要跟邓一川咋。男女一旦超越开这个界线,反倒更容易相处。
妈的,这小子一定是想歪了,以为我要占有他。
沈丹恨恨地摔了下头,发誓再也不为这个缺心少肺的浪费半点时间,她自己一大堆事还忙不过来呢。
“你想干什么,啊,谁给你的权力,竟然敢去找他,你胆子忒肥了啊?”
邓一川居高临下,气势汹汹,脸色非常难看。
沈丹压根没想到邓一川会这样,她从省里那家宾馆逃出来,街上拦了辆出租车,花两千元钱奔回吉东,脸没洗衣服也没顾上换,就来见邓一川。她想急着告诉邓一川,对那个人再不要报指望了,人家不会再理你,甭说保护,怕连最基本的同情也没。
这是沈丹一路想到的。原来她对普天成充满敬意,还错误地将邓一川的未来寄托在他身上。现在看来,她和邓一川都幼稚,官场中人,没一个能信任的。
沈丹说话很快,噼里叭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此行的感想和愤怒倒了出来。
原想邓一川会对她说一大堆的感谢话,没想人家还没听完,就像狮子一般怒吼起来。
“邓一川你个没良心的,我一心为了你,你倒好,反过来冲我咋唬,你这算什么本事?”沈丹也叫上了。
“一心为我,这叫一心为我?跟你强调过多少遍,我跟那人没关系,没关系,你听清楚了没?”邓一川气得眼里都有了泪,沈丹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事的严重性,她以为官场就像她家,民主得过了头。
方亚晚上给他打电话,邓一川还将信将疑,认为沈丹不会这么幼稚,也不敢贸然去见那人。再怎么着,沈丹也拿一份工资,在体制内上了十多年的班,基本的规则还是懂的。
所以在方亚面前,他还极尽可能地替沈丹说好话。惹得方亚十二倍地不高兴,骂他花痴,情种,见一个爱一个,比贾宝玉还可恶,比唐伯虎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好,沈丹自己承认,去省城果真见了那人,还想让那人给吉东这边打招呼,将他留在政府大院。
天下有沈丹这样的傻瓜吗,官场里所谓的关系,是这样运用的么,她真是简单得让人发笑啊。
有些事只能在暗处,有些关系永远不能公开,不能见太阳!
越是重要的关系,越不能轻易动用,否则你会减轻它的份量。
还有,官场中人,出牌永远不会是老百姓的思维。什么牌该打,什么牌不该打。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至死也不能出手,这都是有很深学问的。沈丹这样闹,不但一点用不起,反而将他和那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给破坏了。
指不定那人还会恨他,觉得他是个累赘,甚至会误以为,他邓一川在威胁他。
这是邓一川最最怕的。截至目前,他从没对那人有过什么企图,更不想借助他的手,让自己平步青云。毕竟那不是他能依靠得了啊。
“川,实在不行就去找找他,他官再大,不至于连这点情面都不考虑吧?”母亲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那还是刚放出来,他去乡下看父母,父母听说他可能连班也上不了,情急地催他。
当时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告诉母亲,就算自己这辈子失业,也绝不会带给他一丝儿的麻烦。
母亲忧伤地叹口气,道:“川啊,都说咱老实,我看你是老实到头了,你就受吧。”
他果真就受了。不管是调查初期,还是后来被关进看守所,就算是被他们连连设套,层层围攻,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是现在,他脑子里,从没想到让那个人来帮他。
没有。这点邓一川完全可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