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医院里，贺海大限已至。

萧晨和裴知赶到的时候，正是老人家回光返照最后一刻，金黄色的落日照在他床头白墙上，他红光满面、双目有神地坐在这一生最后的一个夕阳晚霞之中。

apot我徒弟来了。apot贺海声音洪亮、无比骄傲地说。

病房里，照顾了贺海很多年的医生护士都在，贺小雪和贺娟也已经来了，贺小雪跪在贺海床前握着他的手，萧晨走过去她也没有抬起头、伏在贺海手上无声地不断流着眼泪。

贺海慈爱地抚摸小女儿的一头长发，也满目慈爱地看向萧晨。萧晨默默地直呛呛跪下去，apot噗通apot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倒在他病床前。

贺海高兴地嘿嘿笑，轻轻拍拍爱徒的脑袋，apot你辛苦了，晨晨，师父对不住你……真的，实在是很对不住你。apot

萧晨用力摇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泪落得像下雨。

贺娟这时挤上来，急切地抓住贺海的手，apot哥！你给两个孩子说和说和，萧晨她要告小雪--apot

apot小娟，apot贺海笑着打断了妹妹，apot我留了一套嫁妆给你家小妞妞，回头叫小雪拿给你。apot

贺娟知道这是叫她别多管闲事的意思，都这会儿了老头子还在护着萧晨，她也灰了心，红着眼眶点点头、不再说话。

贺海刚才已经把遗嘱里面留给贺小雪的东西都交代了她，这时轮到萧晨，他笑笑地看了人群里裴知一眼，裴知郑重地对他点头、无声地承诺于他，贺海露出满意和放心的神色，他对跪在那里低头落泪的萧晨说：apot你不喜欢钱，但是我偏偏把所有现金和值钱的玩意儿都留给你啦！小雪拿贺家山的房产地契，你拿钱，你们两个，apot老人家面色里开始泛起一层灰，他喘了口气，认真地嘱咐：apot你们两个各走各的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apot

贺小雪抬起满是泪的脸，apot爸……apot她迷惘地看着贺海，apot姐姐她……apot

为什么遗嘱里面没有提到贺小满？！

萧晨被贺小雪提醒了，也是震惊不已地抬头看向贺海。

贺海苦涩又释怀地笑笑，无力地轻声说：apot你们啊……把我埋得离她近一点吧。apot

apot萧晨，apot贺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没有知觉了，死亡渐渐地漫上来，他费尽人生在世最后的全部力气、正色沉声对唯一的爱徒说：apot南国雕漆不在贺家山--南国雕漆在你萧晨的这双手上！明白吗？！apot

喊完之后老人脸色灰败地躺倒，仰在那床支撑他的厚厚被子上，他张大嘴巴竭力地大口喘气。病房里哭声成片地响起来，贺小雪和萧晨都膝行向前、哭着握住他的手。

贺海准确地抓住了萧晨的手，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他清楚地知道哪双是传承了他至臻技艺的手：apot萧晨--萧、晨！apot吊着最后一口气的老人厉声地追要答案，apot明白了没有？！ap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