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希?”
“是的。”答复了这句疑似询问语气的文化之后,胡海希马上又补充道,“我是全国人大代表,非经全国人大常委会允许,你们不能逮捕我。”
“我们不是逮捕你,我们只是请你过来协助调查。而且我们也不是警察,我们是内卫部队。”
胡海希沉默不语,这种场合玩文字游戏,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心里面想说出来的是:内卫部队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要不说话!”对方很严厉地继续说道,“既然你乖乖地和我们来了,证明你是认清楚形势了的,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在这种时候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仔细想一想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胡海希心中嘀咕道。
“哈,我以为你们是纪委的,所以才乖乖跟你们走的。”胡海希揉了揉额头,“既然是内卫部队,还是麻烦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的性质总不至于是试图武装政变或者是称帝吧?”
“严肃点!还要我告诉你是什么情况?”对方没有针对胡海希所说的话的后面一截说什么,直接接着他前半句话的话头说道,“那你就把这里当纪委交代呗!”
你这简直没有审讯经验,难道不是一开始先打一棒子,最起码提醒一下你犯了什么性质的错误吗?暗示也应该给啊!譬如说:你那个公司的账目是怎么回事?申请的贷款用到哪里去了?那个几百亿的合同是怎么签的?那块地你找谁批的条子之类的。先挖开一个口,才有可能交代下面的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像我这样的基本上都有点这个问题——就是生活作风问题,产生误解是因为你们说自己是警察,但是个个穿着衬衫西装的。但是我看你们居然没有把吴超琼带走,我就知道你们不是纪委的人了,但既然我已经束手就擒了,也不好反抗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当然,你要诈我是没门的,我在国内一向遵纪守法,偶尔有点小错误,最多党内警告,开除都不至于。”
“真看不出你还是党员。生活作风问题够不上开除?”对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那我就提醒提醒你,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事情?好好想!”
“我还没有结婚,又没有犯重婚罪。”胡海希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两会刚开完,我也分得清轻重的好不好!昨晚我去了一个酒吧,怎么了?再说现在天上人间都关门了,我去的那家酒吧也是正经的生意。我在现场还看见……”
“好了好了,”对方又打断了胡海希的话,“我问你,你和谁一起去的?”
“我一个人去的啊!”胡海希装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随即又在对方变脸之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王云约我在那里见面,我一个人去的,在酒吧也就呆了不到一个小时。王云!你知不知道?认不认识啊?”
“你们谈了什么?”对方马上跟着问道,板着脸没有理会胡海希的反问。
“你们知道王云吧?”
“别瞎问,回答我们的问题。”对方敲了敲桌子说道,旁边的人早就开了录音,同时还做笔录,“现在问的是你!”
“也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之前《魔都堡垒》过审的事情,他帮了忙。此外,电影也有他们家的公司的投资,所以我们凑在一起聊聊《魔都堡垒》的钱景,以及以后的合作之类的事情。”胡海希努力装得非常轻松的样子,“你肯定认识王云啦,我和他关系很好的,他爸爸是那个,王启……”
“最后和你一起出现在停车场的女孩子是谁?”对方板着脸打断了胡海希拉大旗作虎皮的企图。
胡海希装作愣了一下,“我表妹,是个演员,刚好在酒吧里面遇见了,她和她朋友过来玩嘛!在门口遇见了就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叫出租车走了。李喻希,还算有点名气的,你们可以去查,和她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对方脸上恼怒一闪而过,胡海希明显看出来这家伙心中已经乱了,表面上的强硬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你们应该清楚啊!找到我的时候,吴超琼和我在一起,你们也没有把她一起抓过来,这说明你们清楚对情况很熟悉啊!”
“别拿其他人来压我们,没什么用!”对方撇嘴说道,又继续板着脸追问道,“在酒吧里面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好好想一想再说。”
“没什么事情啊!酒吧里面应该有监控的啊!你们怎么不去问王云?”胡海希反问道,“昨天晚上他带了两个女孩子,不敢去问他的话,问问那两个女孩子啊!”他故意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问道,“我能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随即他压低了声音,“你们是不是想要针对……是不是要搞政治……”
“别自作聪明!”对方一拍桌子,打断了胡海希的话头,然后皱着眉,重新把胡海希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先坐着,我出去一趟。”
胡海希觉得明显是他耳朵里面的无线电耳机给了他新的指示。
那么接下来就看那位当事人父亲是不是能够以极大的克制力,现实地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了,做到强忍悲痛,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当作死的是别人的儿子。
胡海希在这次被抓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之所以被抓的时候,他和吴超琼在一起,并不避嫌,就是为了处理好后续的事情。
当然,胡海希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不做好应急备份的工作,岂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因此,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和吴超琼反复磋商,甚至已经写好了自己的遗嘱,把财产和股份分割方案——这个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胡海希仅仅又签署了一份法律文件,委托吴超琼代为执行。
按照道理讲,胡海希成竹在胸,毕竟这位刚刚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依然板着脸、戴着面具,仿佛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像往常一样工作——虽然工作的内容和自己的办公室换了。
相形之下,人大会上那位的表演,略显浮夸,更像是舞台剧。
胡海希保持着一副强作镇定的忐忑,等待着有最终决定权的那位做出把自己放掉的决定。
但胡海希等到的是王启年本人,当王启年板着脸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胡海希深感震惊地站了起来,但是还是不忘表演,“啊,王叔叔,”他这样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误会啊?王云没跟您一起来吗?我只是说那件事情我考虑一下,没有说不答应……”
“好了!”王启年直接打断了胡海希的话,跟着他进来的先前审讯胡海希的人对着另外两个人做了个手势,三个人鱼贯而出,门被锁上了。
胡海希感觉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了,不再表演,而是真的有些忐忑地问道,“这个,王书记,这个……”
“你送王云上的车?”
“我看着他上的车。”
“之前你们喝了酒?”
“稍微喝了一点,不是太多。”胡海希咽了一口口水。
“那你有没有提醒他酒后不要驾车?”
“额……这个事情……”胡海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我估计我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你知道了!”王启年歪着头看着胡海希,“王云他出车祸了!”
胡海希跌坐在位置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启年,不是因为王启年说出了王云出车祸这个事实,而是因为他说出了王云出车祸这件事情本身,这样的发展完全出乎胡海希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