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星看着齐文帝睡熟,才悄悄离开齐文帝的寝宫。
他一走,齐文帝便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
李康年见状,笑着出声问道:“皇上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见他明知故问,齐文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星儿信了没有?”这还是他第一回装病,实在没什么底气。
“殿下孝顺,一心记挂着皇上的龙体,应当未曾想到别处。”李康年方才的确并未察觉到齐玄星有异。
齐文帝点了点头,“方才星儿让朕为他指婚,十有八九是想迎那叶萼儿进门了!”
见齐文帝烦恼不已,李康年想了想,便道:“那叶萼儿倒是个知情识趣之人,听说要去宁家,她便主动提出离开,她一心向着殿下,若是让他在殿下身边伺候,说不准也是一个助力,为何皇上执意分开他们二人?”
齐文帝斜了李康年一眼,“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那叶萼儿是个女子,还是个蛊女,将她留下,岂不是给星儿留下了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齐文帝忧心忡忡说道:“正因为此女一心爱慕星儿,她才会更加危险。”
见惯后宫争斗,齐文帝自问对女子颇为了解,或许叶萼儿如今的确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日后呢?谁能保证她日后不会兴风作浪?
后宫的妃嫔,初入宫中之时,哪个不是善良单纯?
齐玄星虽然已经退下皇位,然,这不过是一时的,齐玄宸定然不会在皇位之上久留,他迟早会将皇位归还,这些齐文帝再了解不过。
届时,齐玄星的皇后若是叶萼儿,那会是何种情形?拥有蛊术这样的诡秘之术,还有何人能与叶萼儿相抗?
齐文帝暗暗想到:叶萼儿此女非但不能成为星儿的妻房,她甚至不能留在星儿身边!
心中合计几许,勤帝,也就是齐玄星,愧疚的低下了头。
“父皇,儿子心中有愧,若非儿子利用自己的性命逼迫母亲,她定然不会如此神伤难愈。”看着齐文帝渐渐皱起的眉峰,齐玄星再接再厉的说道:“母亲这些年心中极苦,儿子却只能雪上加霜,每每见到母亲青丝掺白,儿子实在于心难安。”
齐玄星清楚,齐文帝想要听到的,是华瑾大公主安好的话语,只有这样,齐文帝才能稍稍减轻心中的负疚。
可他却偏偏不让齐文帝如意。
他要让齐文帝知道,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子,究竟有多凄惨。
不等齐文帝发问,齐玄星便说起了华瑾大公主这些年的经历,说她是如何以纤弱的女儿之身,勉强支撑起西魏,说她形单影只,独自承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和孤单。
齐玄星所言,对齐文帝来说残忍至极,一如当初假死时对华瑾大公主的打击一般,他再次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人直面事实。
他的言语之中,没有一句话是在责怪齐文帝的,然,他每说一句,齐文帝心中的负疚之感便更盛一分,这份负疚感几乎要将齐文帝压垮。
作为男子,他本该替华瑾面对这一切,可他什么也没做,甚至还曾怨她,恨她。
这样的行为与禽兽有何差别?
这些年,他时常怀念与华瑾在一起的日子,他的心还留在风花雪月柔情蜜意的时光之中,而华瑾却在他怀念的日子里,经历了许多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折磨。
“父皇,父皇…”齐玄星终究不忍,终于出声打断了齐文帝的思路。
正想安慰几句,回过神来的齐文帝沉声说道:“女子所托非人,终断送一生幸福,是朕负了华瑾啊!”
满是自责的话语,让齐玄星沉默良久,最终他轻声说道:“父皇,一生尚未过完,亡羊补牢,亦不算晚。”
齐文帝没有回话,他收起思绪,看向勤帝,道:“如今你认祖归宗,不日朕便会昭告天下,朕命人为你准备好了寝宫,日后便留在宫中陪伴朕如何?”
多年不曾尽过为父之职,齐文帝想要将齐玄星留在身边,好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