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声张,不必去请府医。”武亲王妃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捂帕痛哭起来。
就算被自己的夫君毫无理由责打,她还是在顾虑着自己的颜面,不知该说她是可悲,还是可笑!
……
萼儿和珠儿对坐窗台软榻之上,四顾无言,最后默契地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大树发呆。
泛黄的落叶打着旋,飘进打开的窗子,掉在萼儿面前。
萼儿看着树叶上细小的虫蛀痕迹,不知想什么想的入神。
珠儿暗自叹了一口气,透过窗台看着守在门口的两名公主府家仆,压低了声音问向萼儿:“萼儿,咱们是不是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怎么?就这么几日,你便受不住了?”萼儿无精打采的伸出手指,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上的黄叶。
“其实我倒是还好,在公主府就算被禁足,也总比留在武亲王府强。倒是你,你好像比我更加受不住!”
珠儿转身从包袱里拿出针线,穿针引线,又拿了一条杏色锦帕绣了起来,颇为怡然。
萼儿见她飞针走线,动作熟络,瞪大眼睛好奇的说道:“绣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发呆呢!”
珠儿恬静的笑了笑,道:“倒不是好玩,我娘说,刺绣能让人心静。她希望我性子沉静,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教我刺绣了。不过,我会的针法不多,绣不了大图,绣条帕子还是能行的。”
此刻的珠儿不似那日献舞时打扮妖艳,公主府送来的衣裳很是清雅,穿在珠儿身上,倒是相得益彰。
萼儿将她此刻的模样看在眼中,只觉得这样的她分外好看。
萼儿趴着桌上,有些羡慕的看向珠儿,突然出声问道:“你娘亲也如你一般好看吗?”
“我娘亲啊”珠儿微仰着脸,目光之中充满缅怀,“我娘亲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她的笑容最是温柔,她的手又滑又软,就连世上最好的锦缎也比不过。”
早逝的母亲,是珠儿心中最美好的存在,那些与母亲一起生活的片段,就算过去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你娘亲一定很爱你,”萼儿眼中的羡慕更盛,她好奇的望着珠儿,再次问道:“过了这么久,你还会想她吗?”
珠儿抿了抿唇,眼中漫上水光,轻声回道:“自然会想的,可惜想也没有用,娘亲她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珠儿抽出手帕,按了按眼角,脸上扬起一抹释怀的笑容。
“对了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他们还好吗?你的母亲定然也很是美丽,单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了。”
武亲王派人询问过为赵嬷嬷看诊的大夫,大夫说刘嬷嬷的脉相并无异常,说起的病症时,他也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武亲王心中沉重更添一分,又将陆麒唤来询问。
发现陆麒根本就不清楚婢女萼儿的真实身份,她保荐萼儿入府,仅仅是因为萼儿曾经对她有恩罢了。
尽管是这样,武亲王心中,还是依稀确定了婢女萼儿就是叶萼儿,他与采芜的女儿,叶萼儿!
若她不是叶萼儿,为何要处心积虑进入武亲王府?
若她不是叶萼儿,刘嬷嬷突然如撞鬼一般的怪病,从何而来?
武亲王心中震惊,原来他要找的人,早就来过!然而,他根本就想不起萼儿的具体长相,只因他身为亲王,地位崇高,不屑也从未认真细看过一个卑微的婢女。
随后,武亲王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传来了回话。
说是萼儿去往冠云园的当晚,便与珠儿一同消失了,去向不明。
武亲王想到了什么,双目布满血丝,他发狂似的冲进后院,一脚踢开武亲王妃院外守门的奴婢,不由分说的闯进武亲王妃的房中。
武亲王妃还不知发生何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从妆台上一把提起。
“说,你做了什么?你对萼儿做了什么?”
武亲王如奔雷一般浑厚暴怒的声音,几欲刺穿武亲王妃的耳膜。
她惊骇异常的望着眼前这个本该无比熟悉之人,只觉得好生陌生,他遍布青筋的手掌,坚硬如铁,此刻毫不留情的抓着她的衣襟,力道之大,让武亲王妃只能脚尖点地,极力将自己的脖子往前伸。
害怕脖子碰上武亲王的手,她知道,这只手可以轻易的捏断她纤细的脖子。
武亲王妃甚至不敢挣扎,慌乱间,她看到了武亲王的双眼。
那是一双暴怒异常的眼睛,鱼网一般的血丝,充斥着眼球,看着她的眼神,酝酿着摧毁眼前一切的风暴。
武亲王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回过神来,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
“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什么…萼儿?妾身不知…啊…”
武亲王再次用力,直接将武亲王妃拖离了地面,吓得她控制不住的惊叫。
屋里的奴婢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全数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鹌鹑一般低垂着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你还装蒜!说,你到底把萼儿怎么样了?”问出这句话,武亲王似乎用完了最后一丝耐心,他挥手将武亲王妃丢在地上,一双似在喷火的眼睛,依然逼视着她。
武亲王妃吓得心惊胆战,她不记得谁是萼儿,也不明白武亲王口中的萼儿与她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