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真是个刁钻难题!”宁薇秀眉紧蹙。
斟酌了片刻,她继续说道:“就算是找到相克之物,以贺良此刻的情形,也不知能否支撑。说不定,蛊虫还未被毒死,他就已经先一步…”
想到此话不吉,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南夜和剑眉都是明白人,哪里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南夜清楚她所担心的问题,想了想,语带安慰的说道:“其实也不尽然,有些蛊虫的相克之物于人体无害,贺良或许没有那般倒霉。”
“哦?”宁薇眼睛一亮。
南夜见状,立即继续解释道:“不错,蛊虫千奇百怪,多种多样,相克之物也极为刁钻,令人想都想不到。有可能是一株野草,或者一味药材,甚至还有可能是一种味道。”
“哎”听了南夜一席话,宁薇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种类繁多之物,就算有心一样一样的试,贺良也没有时间久耗,他迟迟不醒,看来只有寄望于明日了。”
南夜听言,想到了什么,默默低头品茶,没有继续说话。
在他看来,就算贺良中蛊是渤襄王所为,渤襄王也不一定清楚贺良所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看法,皆因南夜对蛊族了解颇多。
蛊族人向来与世无争,单薄功名,隐于深山,极少出世行走。且他们的族规严苛,一旦有族人在外胡作非为,必定会出手清理门户。
据南夜所知,十几年前蛊族的少族长失踪,了无音讯。
贺良所中之蛊应该是出自她手。
然,别人不知,南夜却是约莫清楚此女去向,他甚至能够确定,此女绝对从未来过大齐!
南夜还知道,蛊族人会利用蛊虫的相克之物,让蛊虫陷入沉睡,沉睡之中的蛊虫没有任何危险,寻常人也能接触。
待到种蛊之时,只需用特定之物将其唤醒便可。
唤醒蛊虫之物和令蛊虫沉睡之物并不相同。
也就是说,渤襄王很有可能是从别人手中得到蛊虫的,他清楚唤醒蛊虫的方法,却不一定知道令蛊虫沉睡之物。
至于如何杀死蛊虫,只怕是更加一无所知了。
南夜虽然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从未提及,若是细说蛊族的一切,他担心他的秘密会被齐玄宸推敲出来。
齐玄宸心思太过缜密,南夜说的越多,他对南夜的了解就愈发清晰。
南夜清楚,告诉了宁薇就等于告诉了齐玄宸。
然,此时他并不能让齐玄宸了解他的一切,是以只得对宁薇有所隐瞒…
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毫不犹豫的走开,霞妃此刻是什么心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绝望是必然的,只是‘绝望’二字还不足以形容。
爱恨纠缠间,许多可笑,许多凄楚,许多自怜,还有不甘。
直到看见路边马车之上,掀帘笑望勤海王的中年女子,霞妃心中的一切情绪化作乌有,只余空白一片。
虽是已到中年,那女子样貌依旧美丽,神态端庄贤惠,一颦一笑间无一处不美好。
头上雕刻着五凤的金步摇,华贵雍容,彰显了她尊贵身份;轻垂的金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刺目金光。
霞妃想到,曾几何时,她也如那名女子一般美丽尊贵,不同的是那女子因勤海王而尊贵,她却因他而落入尘埃。
本以为自己会羡慕她嫉妒她,然而,心中却始终兴不起任何情绪。
霞妃抬头看向天空。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白云蓝天之中,日照正酣。
她看着天空中那枚浑圆的太阳,眩晕之际,心中想到:能在这样美好的天气死去,亦是一种幸福吧!
看着看着,她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抓了一把,随后揉成粉碎,眼中的风景一点一点涣散,直到最后,黑暗笼罩,如同沉沦深海,一片死寂…
霞妃心竭而死,如她所愿,死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她死后双目未闭,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天空,身上牢固的铁链,让她维持这个姿势死去,也让围观之人一直没有察觉出她已经死了。
直到青壮男子收摊,将她搬上囚车之时,才发现她的身体早已僵硬!
青壮男子还发现,她的眼角嘴畔都挂着退不去的嘲弄之色,只是不知她在嘲弄何人?
是她自己?亦或者另有其人?
或许只有霞妃自己最为清楚吧!
……
霞妃死去的这一刻,宁薇正站在不远处的茶楼窗口。
居高临下看着霞妃的她,将其神情全数揽入眼中。
霞妃的眼神彻底涣散那一刻,宁薇清楚她终于死了。
这个心思歹毒异常,将前世许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子,终于结束了她不堪的人生。
对于她的死去,宁薇心中未曾掀起任何波澜,全然无视,她此刻关注的是霞妃旁边的男人。
方才男人见到渤襄王时的神情,她看得真真切切,她很好奇这个男子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