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挑事

宁薇早已清楚,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意外。

她扬了扬眉,问道:“想必想杀你的人不少,你是如何从大狱脱身的?”

“很简单,替死鬼。”

宁薇听言,了然点点头。

想必南夜先前易容的模样便是那个替死鬼的了。

“打算在京城逗留多久?”宁薇又问。

南夜微微一怔,继而开玩笑道:“怎么?你想留我么?”

宁薇也愣了一下。

留南夜,她没有想过。

在她看来,南夜不适合京城这个地方,他像一只大鹏,江湖更加适合他。

不等宁薇回答,他撇过头,接着说道:“见过你之后,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宁薇从袖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揽月步法秘籍,递给南夜。

南夜放下手中的小弯刀,接过秘籍,看了一眼,随意的收了起来。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怎么你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宁薇不解。

南夜起初刻意与她结识,就是因为揽月步法,如今愿望达成,理应开心才是。

“我早就知道你会给我,自然不觉得欣喜。”

南夜看了看宁薇的袖口,问道:“这是什么?”

宁薇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刚才掏秘籍之时,带出了同样放在袖袋中的系着蟠龙玉佩的红绳。

“一个玉佩而已。”

她掏出玉佩将红绳缠绕在上,重新放进袖袋。

脑中划过玉佩主人的脸,这家伙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大事,真是令人好奇!

看到玉佩的那一瞬,南夜瞳孔微缩,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他站起身道:“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不等宁薇回话,便大步朝园外走去。

宁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未起身相送。

她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再说再见可期,无需过于在意。

竹林葱郁翠绿,散发着勃勃生机,宁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连南夜落在石桌上的小弯刀也未曾留意到…

……

齐玄宸来到清晖园外。

他面带笑意,神清气爽。

满布血泡的手里捏着的一根红绳。

红绳下晃晃悠悠的吊着一个小巧的蟠龙玉佩。

上次宁薇说之前那块玉佩太大,不适合戴在颈上,他表面不显,其实是记在了心里。

他这几天之所以没在清晖园出现,就是为了手里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从选料,到打磨,再到雕刻,都由齐玄宸亲自完成。

为此,他不知道雕坏了多少籽玉。

手指上的水泡也皆因此而起。

“小夏子,你说爷雕的这块玉佩好看吗?”

“…”小夏子扫了一眼,抿了抿嘴,口不对心的回道:“好看。”

齐玄宸得意的扬了扬眉,“是吧,爷亲手雕刻,怎么可能不好看,宁六看了肯定稀罕。”

小夏子额角有冷汗滑落,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

他能告诉六爷,他的这块玉佩明明用的是极品宝玉,却连就地摆摊的假货都比不上吗?

显然不能!他好不容易才从刷马桶中脱身出来,可不能再什么岔子了。

小夏子暗暗祈祷。

宁六小姐千万不要嫌弃才好,好歹也是爷的一片心意不是!

这时,去而复返的南夜从齐玄宸身边走过。

他发现他从不离身的小弯刀落在了清晖园,特意前来寻找。

齐玄宸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把玉佩塞进怀里,快走两步将他拦下。

“这位兄台这是何意?”南夜问道。

齐玄宸神情傲慢,轻哼了一声,道:“你是来找宁六的?”

“与你无关,请让开。”南夜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玄宸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嘲讽道:“遮遮掩掩,獐头鼠目,别以为你帮了宁六一次,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南夜双手还抱在胸口,回看了他一番,“唇红齿白,目有桃花,一看就是个出卖皮相之人,怎么?看上宁薇有财了?”

齐玄宸的确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但他周身散发的矜贵之气,时时昭示着他身份不凡。

南夜故意这样说,感觉像是想要激怒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成功了。

齐玄宸二话不说,一拳轰在他的胸口,南夜没有闪躲,实打实的受了他一拳,继而挥拳向齐玄宸打去。

明明有武功的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并未显露武功,赤手空拳相搏。

拳拳到肉。

打得难解难分。

宁薇拿着小弯刀出门之时,正好看到齐玄宸压在南夜身上,一拳将南夜的下巴打成青紫色…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宁薇急忙上前,一把拽开齐玄宸。

齐玄宸看见是她,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起身了,“宁六…”

他话还没说出口。

就看到宁薇焦急的将南夜扶起,“南夜,你怎么样?”

神情焦急,语气中的关心之意,在齐玄宸听来十分刺耳。

他眼中闪过些什么。

只是宁薇只顾看着南夜,从未看他一眼。

“嘶 ̄”南夜起身,伸手摸了摸下巴,抽了一口冷气。

“我没事,我的小弯刀忘在你这里了。”

宁薇将小弯刀还给南夜,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那里有伤药。”

南夜随着宁薇进向园子,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对齐玄宸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齐玄宸眼眸危险的眯起,袖中拳头收紧。

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动弹。

“爷,咱们回府么?”

小夏子战战兢兢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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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沐浴过后,齐玄宸穿着白色的中衣,大摇大摆的走进卧房。

招来影卫询问了宁薇的情况,知道她已经回了清晖园,安心让影卫退下了。

卧房中空无一人。

他眯着眼睛仔细将四周打量了一番,上塌,拉帘,躺下。

床塌帘子上还能看见锦被隆起的模糊轮廓。

若此时有人掀开床帘,便会发觉,床榻内里已经空无一人。

齐玄宸点亮密道中早已备好的灯笼,面前出现三个黑黝黝的分叉口。

他提着灯笼,走进一条分叉路,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左拐右绕。

未走到尽头,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知道碰了哪里,密道路边的石壁悄然无声的打开。

原来这里有一处隐秘的石门!

齐玄宸驾轻就熟的走了进去,又绕了许久,看见了一排向上,却没有出口的石阶,他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

站在石阶的最上层,敲了敲头顶的石壁。

静待片刻,头顶的石壁突然打开,降下一道刺目的光线,一只手随着光线伸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不必了。”

那只手收了回去,齐玄宸原地一跃而上。

“儿臣参见父皇。”齐玄宸刚站稳,便放下灯笼行礼。

他面前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寝衣之人。

此人髙鼻鹰眸薄唇,即使他此时神情平和,身上散发着的天子威严依然让人不敢逼视。

不是齐文帝还有谁?

“起来吧。”齐文帝的语气比在大殿之上柔和了不知道多少。

“谢父皇。”

齐文帝打量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龙塌边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过来坐。”

齐玄宸扬了扬眉,搬了个矮凳坐在齐文帝不远处。

嬉皮笑脸的回道:“父皇的龙塌儿臣可不敢坐!”

“你是不敢坐,还是不想坐?”齐文帝神色有些不满。

齐玄宸作思考状沉思了片刻,“既不敢也不想。”

齐文帝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皇家之人,不想坐拥天下的也只有你这个异类了。”

看来你的事,还要为父替你筹谋才行!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了解了,此时说出口并没有任何好处。

“父皇暗示儿臣来此,是否有事要问?”齐玄宸开口说起了正事。

齐文帝想了想,抬头问道:“侯府你怎么看?”

“侯府担不起宁老侯爷之名。”

言简意赅。

齐文帝眼中浮现出缅怀之意。

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自宁侯一去,我大齐十数年未有良将啊!”

大齐国能有如今的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之态,最大的功劳归于两人。

明君齐文帝为其一,故去的老侯爷宁韦为其二。

只不过,齐文帝之言,有些偏执。

大齐国如今不是没有良将,而是没有如宁韦那般卓越的人物出现。

齐玄宸清楚齐文帝一向将宁老侯爷视为知己,自然明白他的心情。

安慰道:“逝者已逝,后人自会崛起,父皇无需多虑。”

怎料,这话却引来了齐文帝不满。

“哼!”齐文帝冷哼一声,道:“后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一个戎国便让他无力招架,当年宁侯领兵之时,戎国哪敢露头?”

顿了顿,神情极为不满,又道:“留在京城的那些人,搅事倒是有一手。”

齐玄宸笑了笑,“父皇所言极是,侯府如今实在过于放纵,是时候该压压他们的风头了。”

齐玄宸之所以敢于齐文帝这样说话,除了因为他是齐文帝最疼爱的儿子之外,还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是齐文帝安在暗处的一双眼睛。

一双在旁盯着满朝动向的眼睛。

世人都以为齐文帝宠齐玄宸,以至于将他宠坏了,实则不然,这只是他们父子俩谋定欺骗世人的技俩。

帝王之术向来诡谲,齐文帝这样的明君当然也有他的手段。

没人知道,在几位皇子你争我夺之时,他早已属意齐玄宸继承他的江山。

其实天下父母皆是如此,最好的东西自然要留给最爱的那个子女。

“你以为这风头该如何去压?”齐文帝鹰眸之中带着些许考究。

齐玄宸没有犹豫,道:“侯府能如此肆无忌惮,不外乎两点,一是兵权,二是宁老侯爷。”

“兵权不可擅动,但宁老侯爷之后可不止他侯府一门。”

听了这话,齐文帝有些惊讶的望着齐玄宸。

他颇为不解的说道:“你不过去了一趟锦州,为何对锦州宁家如此看重?”

“锦州宁昌兴官风正,是个好官无疑,只是他那一脉,并未有武将,继承不了宁侯衣钵,再者他们多年被侯府打压,却不敢反抗,实在有些懦弱了。”

宁薇一直以为齐文帝将他们家抛诸于脑后了。

殊不知,齐文帝对他们家的情况十分了解,这么多年未曾理会,只是因为他看不上宁府的懦弱。

其实,宁昌兴还真是被齐文帝冤枉了。

他并非懦弱,起初他不反抗,只是因为同出一脉,不想让宁老侯爷泉下不安。

宁家人太过仁义,在他人看来,就是懦弱无疑。

齐玄宸想帮助宁薇,扶持宁家,自然要替宁昌兴说好话。

“宁昌兴此人过于重情,他安居于锦州,不过也是顾及宁老侯爷,若到了此种境地还不奋起,确实是懦弱了一些。”

他话锋一转,“不过,从献上制冰之策起,父皇应当清楚,他们开始出手了。”

“即便是如此,未免也太晚了一些。”

齐文帝显然还是看不太上宁家。

齐玄宸再接再厉说道:“的确是晚了一些,不过若是能奋起,却也不迟,前次阮丞相都曾替宁家开口说话,儿臣觉得,宁家还有希望。”

“再者,据儿臣所知,宁昌兴二子宁浩焱,是个值得培育的武将之才,假以时日,即便及不上宁老侯爷,比起如今这位侯爷却是强上许多。”

“哦?”一听这话,齐文帝有了兴致。

齐玄宸又道:“他日宁家人进京,父皇考校一番,自然会知道儿臣所言不虚。”

说完这番话,齐玄宸闭上了嘴巴,该说的他都说了,宁家得个什么结果,就看齐文帝的决定了。

齐文帝思索了良久。

突然抬起头,目光犀利的看着齐玄宸,“听闻宁家有两女,长女已到适龄,宸儿你可曾见过?”

齐玄宸微微一怔,“见过一面。”

他的确见过宁蔷一面,在宁家人给他请安之时扫过一眼。

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宁蔷和宁薇长得有几分相似。

“人品相貌才情如何?”齐文帝又问。

齐玄宸这才意识到齐文帝话中之意,他连忙摆摆手,道:“父皇误会了,儿臣与宁家长女并无交集。”

“哦?”齐文帝一脸怀疑。

齐玄宸面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儿臣,儿臣与宁家次女甚是投缘。”

“次女?什么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