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傅名扶起黎酒,把手帕递到她手里,“你冷静点。”
接着他蹲下,半扶起黎建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尘土弄脏他身上昂贵的西装,“您还好吗?”
黎建国说不出话,咳了两声后,哆哆嗦嗦的抬手擦鼻子,一手的血。
一旁几人都噤声不敢言,陈领班心里忐忑,发脾气的怒骂动手的工人。
然而在场谁心里都门儿清,如果不是“领导”发话,谁会平白去打人去惹这事?
很快,接到助理电话的司机,开着沈傅名的私家车进了工地。
“不行不行。”黎建国还在流鼻血,脸上的汗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格外的脏和狼狈,此时却慌忙的摇手,不肯上这么干净和看着就很贵的车子。
沈傅名不言,抱起他放到车上。
黎酒也要跟上车,沈傅名抬手阻止,“在这里等消息。”然后转头,看向一个个面如菜色的人,“现在,聊聊账的事?”
“沈总您放心,我们承建绝不贪农民工一分血汗钱!黎建国的工资肯定会发,刚刚斗殴的事情也、也已经明白,说是、是之前私下点恩、恩怨……”
陈领班原本都打好腹稿,可对上沈傅名,总觉得那眼神看着温润,其实藏着利剑一样。
他头皮发麻,话顿时也说不顺溜了。
而承建的总监一把推开他,额头豆大的喊,和沈傅名保证:“那位工人的医药费和误工费我们都会全权负责,至于没发工资肯定有误会,核对后一定如实发放。”
都闹到这地步了,谁会在乎那么几千块钱?!
沈傅名看向黎酒。
黎酒单薄的身形在烈日下,仿佛摇摇欲坠,她捏紧了拳头,含着泪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颤声道:“如果我爸出事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哎,黎老爷子身体健朗,一定平安大吉平安大吉,小姐放心。”
总监打着圆场,客客气气的领着她和沈傅名进办公室对账。
所谓的对账就是过个场子,原本四千六工资还被加成了六千九。
黎酒不会拿这带有封口费意味的钱,数出两千三,拍在桌上,看着总监,“两百一天,我只拿我爸该拿的工钱。这事算了结,但一码归一码,万一我爸……”
“万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黎酒转身跑出办公室。
“黎小姐您慢点,我让人送您去医院!”总监作势跟了两步就停下,然后一脸讨好的问沈傅名:“沈总,事情解决了那咱们继续去……”
沈傅名看手表,“今天就到这,改天我让其他人来。”
“是是是。”
沈傅名于是又抬头,视线扫过大太阳底下站着的一排工人。
总监有眼力价儿,忙说:“这群人因私废公,我绝对不姑息,全部开除!”
“不用。”沈傅名漠然的收回视线,“别为这事真给老人家惹上私仇,那个领班,我不想再看见他。”说完大步离开。
“是是是,您放心您放心。”
陈领班,脸上血色早已经褪成的一干二净。
黎酒一边抹眼泪,一边走的很快。
身后有手机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就传来沈傅名的声音——“你爸的电话。”
黎酒急急一停。
黎建国用沈傅名的助理的手机打的这通电话,说是没事,就流了点鼻血,身上有点乌青和擦伤,医生都处理过了,让她别担心,又叫她赶紧谢谢人家。
听到爸爸的声音在那头传来,确定他说没事后,黎酒终于忍不住情绪,捂着嘴,蹲下大哭。
她实在,太害怕了。
妈妈还生着大病躺在床上,她不知道如果爸爸再出事,她该怎么办。
沈傅名看她颤抖着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眸中划过一丝莫名。
没听错的话,他助理好像说的是黎建国没事。
但尽管不解,沈傅名还是上前两步,半屈着膝蹲下,揉揉她的脑袋。手中长发柔软,他轻叹一声,把黎酒揽到自己肩上,“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