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太后国色(二)

……

玉微施施然站在虚空中,语气同情地感慨着君钰的落寞:【君钰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真可怜。】

系统无语望天腹诽:……如果粑粑眼中的幸灾乐祸不要那么明显,它也许还能相信几分。

玉微话锋一转:【南砚宸现在在哪儿?】

系统不敢迟疑,赶紧定位:【大晋的西南方向。】

西南是大晋除了京畿之外,最为富饶之地,且屯兵数十万。大晋虽是繁荣昌盛数百年,但却没有被眼前的安愉磨灭掉昔日的强势。居安思危,有前朝覆灭的前车之鉴,大晋代代帝王励精图治,每年都拨诸多粮饷在西南操兵练马。

南砚宸若是能占据西南,想必拿下大晋指日可待。

玉微悠悠地感叹:【快了,也该结束了……既然南砚宸都已经到西南了,我们也该加快进度了。】

和当年的宁儿何其相似,甚至比宁儿更冷冽三分,明明身处闹市,却自有一种微幽兰之芳藹兮,步踟蹰于山隅的宁静悠远之感。

玉衡似乎还能隐隐回忆起那夜拥住的女子的朦胧婉约,清香犹如还在鼻息间涤荡。

暗风悄无声息地进入御书房,跪在玉阶下没有出声,安静地等着玉衡的询问。

须臾,玉衡回过神,看着已经被润湿的奏折,微拧眉头,发现只是御史台日常的奏折之外,直接叠起,放至一旁。而后抬手扶了扶额头,他怎么会在批阅奏折时想起那个女子。

这么多年来,后宫空置,除了爱着宁儿之外,也有厌弃那些莺莺燕燕太过嘈杂的因素在。如今遇见那个女子也不过是意外,而且,即使再相似,也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何必此般费神。

玉衡收敛好神思,看见了跪着的暗风,低声开口:“可查到了?”

“禀主子,属下查遍了京城所有的闺秀,但都不是。”暗风头颅低得几入尘埃。

“罢了,不必查了,退下吧。”玉衡挥手。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即使和宁儿有几分相似,却还用不着为此大动干戈。

“是。”

……

八月初六,良辰吉日,宜嫁娶。

丞相府门庭若市,前来恭贺的人几欲踏破丞相府的门槛。

被人牵引着行完所有礼以后,玉微被南砚宸抱回婚房时简直要累得虚脱。

南砚宸直接挥退一群丫鬟,为玉微揭下喜帕。

一袭凤冠披霞的玉微淡却几分仙气,更显娇媚动人,那是一种印刻在骨子里的美,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玉微得到解放的瞬间就直接扑倒在婚床上,差点累死。

玉微唉声叹气:【古人结个婚怎么都这么麻烦!】

系统:【粑粑,现代结婚也这么麻烦!】

看见这一段话就代表买的是晋江防盗章或者是盗版,防盗需等12h君钰双目放空,手执一杯清酒,酒爵在他手中摇晃,清冽的酒液涤荡,散开一圈又一圈波纹。偶有零星的透明酒液沿着酒爵滑落至手上,君钰也尤不自知,只一心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醇浓的酒液洒落,酒香弥漫,混合着湿冷的空气,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春雨袭人,溅湿了他的华服。

他已经连续饮了不知多少日的酒,却连微熏都做不到。

终究不是桃花酿。

那日,玉微问他要不要杀了她,他如何下得去手?终是在她越发冷肆的笑容中仓皇而逃。

这几日,君钰脑海中不断翻腾的全是玉微那日的话——

杀了我

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明明是温柔真挚的语气,却如鬼魅缠身般森冷,无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惊得他冷汗涔涔。

他并不是怕了她的警告之言,便是当年和玉衡为了朝堂权柄明争暗斗,甚至短兵相接时,他也面不改色。但那日,他是真的心中惶恐不安,她太过陌生,陌生得令人害怕,找不出昔日的一分一毫。

如今肆意张狂的她和记忆里温婉柔顺的她不断在心底重叠。毫无相似之处,犹似两人的身影不断叠合,直至终于融为一体,却是冷冽吞噬了温和,妩媚磨灭了天真。

她是真的变了。

他到底做过什么,方才把她逼至如今这般。不顾伦理纲常,不顾天下人眼光地嫁给亲兄长。

玉微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长裙,手执一把青骨油纸伞,优雅地迈着步子穿过庭院,绕过繁花,向君钰走去。

长裙逶迤却不沾染分毫湿意。

“君钰。”玉微走到君钰身边,收起伞,轻声唤道。

君钰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嘲讽地轻勾唇角。果然是最近想玉微想得入魔了。眼前之人竟然如此真实。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象。”玉微轻描淡写。

君钰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幻象?

“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出宫的?”她款款地落坐在君钰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君钰未语,他的确好奇。

皇宫戒备森严,堪称铜墙铁壁。便是武功高强如他,也不能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察觉。

玉微不过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她是如何做到的?玉衡不可能放她出来单独见他。

君钰听得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汇报,玉衡那日是怒不可遏地从止兰宫疾驰离去的,想必已经从玉微口中得知了那场荒谬。

玉衡如今只是一时间被玉微扰乱心神,顾不得处罚他。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放任孤男寡女再次私自相会。

她说:“因为我不是人啊,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你看见的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

她清洌的声音混合着春雨的淅沥,掷地有声,寒凉冰冷。

君钰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