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绯闻影后(十六)

君钰只觉口干舌燥,浑身不自在起来,竟是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不重。”

玉微身上的香味萦绕在他鼻息间,时而清渺,时而浓郁。

“王爷真诚实,本宫就喜欢王爷这般诚实的。”玉微愉悦地笑着,一手依然勾在君钰的脖颈后,一手却滑到了君钰的下颚。

她捏着他的下颚,拽低他高傲的头颅,与他对视。

她的眼眸中仿佛盛着漫天星河,带着迷人的光晕,夺人心魂。

玉微的这副面容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她却能让人甘愿沉沦。

她的美并不在皮相。她的美融于骨血,糅碎在血肉。七分仙气,三分靡丽。

君钰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脑中绽开万千姹紫嫣红的烟花。

不对……

他不是这般看见美人便挪不动身子的人。这些年君钰受过的勾引不在少数,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动情。

“请娘娘起身,男女有别。”君钰将娘娘二字咬得极重,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我若是不起呢?王爷想要如何?”玉微娇娇地笑着,更加贴近君钰。

君钰本是想运起内力起身,然而运功的刹那才发现内息紊乱,连气沉丹田都做不到,甚至浑身乏力,唯有蚀心的炙热疯狂叫嚣着。

君钰凌厉地扫向玉微:“你做了什么?”

那冷厉的眼神不啻于杀人于无形。

“当然是给王爷下了春药和软筋散啊。”玉微抬起袖子放到鼻尖嗅了嗅,感叹道,“不过似乎药效不太好,王爷竟是到现在还神智清醒。”

君钰只觉那一阵香风又从鼻息间刮过,一想到自己方才竟是觉得好闻,还多嗅了一瞬,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王爷的脸色别这般难看嘛,本宫不也是想着王爷空虚得很,想为王爷聊解寂寞嘛?”玉微掩唇轻笑着。

“你到底想要如何?”君钰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眼神却依旧锋利似刀,能将人片片凌迟。

若不是他大意轻敌,不会这般任人宰割。

她先是挥手示意宫侍们都退下,方才不疾不徐地解开他的腰带,凑近他唇边,娇嫩的唇从他冷冽的唇间滑过。浓郁的媚香与他身上浅淡的熏香缠绕,扑到君钰的鼻息间,带着朦胧的暧昧。

只听她道:“王爷不是想知晓王妃的消息吗?陪本宫一次,本宫就告诉王爷,王妃身在何处,这是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如何?王爷可是愿意答应本宫?”

“不如何,本王不答应。”君钰沉下脸色,“还请娘娘自重,您是皇上的妃嫔。”

若不是君钰现下动弹不能,他一定立刻甩袖离开。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为了一个玉微来赴这场鸿门宴。

没得空惹来一身腥臊。

“王爷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本宫只是知会王爷一声,不是征得你的同意。”玉微自说自话,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半晌,玉微低咒一声:“什么破衣服,脱都脱不掉。”

因为是进宫,君钰身着庄重的亲王服制,繁复隆重,层层叠叠。

“罢了,就这般将就着也成,本宫不挑。”玉微松开握着君钰衣袍的手,转而解起自己衣衫。

君钰本就是强撑着,隐而不发,此刻看见衣衫散乱,香肩半露的玉微,哪里还忍得住。他觉得回力了些许,可是理智早已经消散,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不在叫嚣着,他此刻只想抱住眼前娇媚的佳人。

……

待得君钰理智完全回拢时,错误已经不可挽回。

玉微面色绯红地依偎在他身边,眼含媚意。

君钰暴怒地直接伸手掐住玉微优美的脖颈便要收紧,不是因为玉微让他破戒碰了女人,只为她胆敢愚弄他。

“王爷不想知晓王妃的消息了?这般迫不及待地要杀了本宫?”玉微的脸色在君钰刻意的力道之下欢爱后的红晕退下,有些泛白。

君钰闻言,手中的力道松了几分,却没有放开玉微的脖颈。

半晌,君钰道,嗓音带着极端欢愉后的喑哑:“你说。”

“王爷可真无情,方才明明热情如火,现下却这般冷漠,真是叫人好生伤心呐。”玉微哀怨地瞅着君钰,伸出手指就要往君钰腰腹下滑去。

君钰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微冷,用危险的声线道:“本王松开你,不是让你勾引本王的。”

“知道啊,王爷想知道王妃的消息嘛。”玉微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只是本宫不太懂,王爷不是巴不得王妃早死嘛?如今又来管王妃的死活做甚?难道是想知道她死透了没有?”玉微偏着头,满是疑惑地问。

君钰的脸色在玉微的低声自语间变得越来越难看。

“啧,果真无情。”

“南慕,少废话。”君钰怒喝。

“本宫一本正经的说着,哪里废话了?”玉微冷笑着道,丝毫不觉得危险,“你不是念念不忘蓝宁吗?那又何必听到玉微的消息便这般急不可耐,明知是鸿门宴也敢独自前来呢?你不是想确认玉微死透了没有还是什么?别告诉我你爱她,这太可笑。”

君钰听得额角青筋暴跳,有些失控地收紧手中的力道。

玉微的脸色开始青白,却依旧笑意吟吟,那是一种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不带分毫真切:“君钰,你最好能现在杀了我,就如把我放逐在琼华院那十九年一般决绝,毫不拖泥带水,不然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她的笑容明明温婉柔顺,开口的话却句句冷漠得伤人,带着骇人的戾气。

君钰一愣,彻底松开了掐着玉微脖颈的手,嗫嗫道:“你方才说什么?”

他听到她说琼华院。

他听错了?

“你听见了,不是吗?”玉微眼角泛着生理性的泪花,低低喘着气,声音还有些难听的嘶哑。

她揉着自己的脖颈,一圈又一圈。

真是狠呐……

若是她开口得迟了些,现在的她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君钰死死盯着玉微,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不可能。”

南慕怎么可能是安晏,怎么可能是她?

南慕曾是南砚宸的妻子,现在是君钰的贵妃。她不可能是安晏。

“真可怜,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相信。”玉微挪动身子,靠近君钰。

两人都没有穿任何衣物,玉微一靠近,那温热的肌肤便紧紧相贴,带着灼人的热度。

“你说你是安晏,证据呢?”君钰质问。

“证据?二十年前你将本宫推倒,腿间留下的疤痕算不算?”玉微靠近君钰耳边低喃,秾艳中透着冷冽。

二十年前,君钰知晓委托者不是当年救他之人时,委托者苦苦挽留,他却只是冷漠地将委托者推倒在地,甚至冷嘲热讽。

么么~宝宝们,如果你们看见这一段话就代表着你买的是防盗章。玉微被玉衡抱回丞相府醒来后就一直对南砚宸不冷不热,甚至有时候还会用复杂晦涩的眼神望着南砚宸,久久不语。

南砚宸自然察觉到了玉微的异样,可是却宁愿自己不懂。

他给玉微诊脉时已是发觉她那日惊马伤到了头部,便不难可知她为何如此。

她也许已经恢复了记忆。

南砚宸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如此,她不会排斥他的触碰。

虽然每日的接触她都没有拒绝,可是当他碰到她时,她身体本能的僵硬足以说明一切。

南砚宸紧紧拥住怀里柔顺的人,似乎要把她融进自己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他吻吻玉微的鬓角,有些欣慰地想,只要她不离开他,就这样一生一世也未尝不可。

南砚宸担惊受怕了几个月,实际上这几个月的日子却过得很是平静,平静到死寂,仿佛是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迟,已至除夕,铺天盖地的雪才姗姗来迟。

一夜的梨花吹雪,天地间变得银装素裹,只点点红梅点缀着疏雪,青灰的宫墙也积上了莹白。

宽阔的宫道上却是洁净不染尘埃,扫雪的宫人们见马车行过,立即俯身叩拜。

今日是除夕盛宴,容不得一丝马虎。

宫道尽头,马车停下。

玉微在南砚宸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踏下马车。

南砚宸仿佛没有感觉到玉微的排斥般,伸手为玉微拢拢披风,将她揽在怀里,方才向前方走去。

风雪太大,若是不这样揽住慕慕,她的身子会冷若冰霜。

这是南砚宸近来方才发现的,玉微惧寒。

侍者跟在二人身后,为两人撑着伞。

玉微虽是僵硬着身子,却是乖乖地跟在南砚宸身侧,甚至主动往南砚宸炙热如夏的怀里靠了靠,一张如凝脂,似温玉的脸庞此刻绯红一片。

那是被寒意冻彻心扉的绯红。

冷冽的风夹裹着霜雪扑面而来。

南砚宸感受到玉微的依赖,把她又揽紧了几分。

两人快速踏进大殿。

相比殿外的冰天雪地,殿内则一片春光融融。

两人来得已是有些晚了,玉衡都已经端坐在高位之上,威严的脸上,剑眉微蹙,扫视着突然闯进的人。

南砚宸携玉微走进殿内,便要跪下请罪。

“朕知晓外头风雪大,你们迟了些许也无甚大无碍,且入坐罢。”玉衡沉声道。

幽深淡漠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掠过南砚宸怀里的玉微。

自那日听过玉微的胡言乱语之后,这几个月来她的燕语莺声一直缭绕耳侧。

他仿佛魔怔了般,连处理朝政都时常神思恍惚,挥之不去的是玉微那句——

我心悦你……

那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奢望。

两人领旨谢恩,坐入席中。

玉微刚坐下身就见玉衡起身离开了清心殿,她以鞋袜湿透为由也跟出了殿内。

……

疏影横斜暗香浅

衣着如雪的佳人依着烂漫绽开的梅花婷婷而立,袅袅娜娜。

玉衡只想起八个字——

云出月皎,高山白雪。

一次两次的巧合是偶然,数次的巧合明显是蓄意为之。

玉衡眯起眼眸,仔细打量了玉微一番,他不喜一切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心中原本的悸动也消退几分。

“皇上。”玉微迈开步子,走近玉衡。

玉衡欣长的身形未动,只浅浅凝视着玉微的一举一动,如蛰伏的豹子,时刻准备进攻。

“皇上怎地来得这般晚?”玉微道,语气里是早就知道玉衡会途径此地的随意。

“你怎知朕会来此处?”玉衡问。

玉微笑,恍若梅花吹雪,冷彻中揉着细碎的娇媚:“微向宫内的宫侍打听的。若非如此,微恐怕难以单独得见天颜。”

疏冷的夜色中,那一笑仿佛裹挟着梅花的清香,阵阵飘散开来,钻入玉衡的鼻息。

玉衡的眉头拧得更紧,忽略了玉微不同于上次的自称,又问道:“你见朕做甚?”

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何交情值得她撇下自己夫君,私会于他。

明明他寿辰时,她还对他冷若冰霜。

玉微迟疑片刻,轻咬朱唇,一身的冷冽疏离幻化为娇怯羞涩:“……微心悦于皇上。”

她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玉衡,绯红从脸颊蔓延至脖颈,向更深的衣衫内散开。

玉衡神色一愣。

他那日是听她胡言乱语过,也的确因为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心烦意乱多时,却没想到她竟敢胆敢直接向他示爱,还是在她身为南砚宸的妻子时。

简直水性杨花!

玉衡嘲讽地捏住玉微的下颚,吐出的话字字如冰似刀,割裂着她的尊严:“南慕,你就如此恬不知耻?身为砚宸的妻子,竟然还妄想勾引朕。”

原以为她是个和宁儿一般洁身自好的女子,原来不过是个不安于室的。亏得他瞎了眼,还对她起了几分旖旎心思。

玉微脸色刹那苍白如雪,眼眸溢出委屈:“我……我没有。”

“你没有?”玉衡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勾引我,还是你没有爱过砚宸?”

既然已经嫁给砚宸,她就应该安于家室,而不是这般三心二意。

他用力甩开玉微的下颚,抬步就要绕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