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现眼

与被抓到官府,把所有罪责都退到张武儿子头上的陈大娘子相比,她还是觉得陈大娘子身上那股柔弱,更抓人眼球。

毕竟沈玉莲自打出生就是锦衣玉食,而陈大娘子平民出身,不知道从小受了多少苦,一直都是靠自己的柔弱姿态,引起别人的同情和怜爱。

那么两者相比,肯定是陈大娘子把那份柔弱运用得炉火纯青,看着没那么辣眼和不适。

安王妃一听孙秀琳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看来,不用她收拾,都有人想办法把这对母女往死里整。

冯先生是出了名的嘴刁,连曾经在青山书院求学过的太子殿下都狠骂过,那屈屈一个沈玉莲,又岂能放在眼中,给她面子。

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她当然愿意答应孙秀琳的提议。

那些正卯了劲作诗,要给沈玉莲一个好看的贵女小姐们,在安王妃点头同意后,却赶忙闭口不言,无比安分。

全都把目光放在沈玉莲的身上,她们可承受不来冯先生以及其他几位教授的评价,一不小心还会得不偿失。

沈夫人则觉得这孙秀琳多事得很,还有她可一直记着她对自己的讽刺。

不就是孙氏望族出身的姑娘吗?神气什么。

要她说,这孙氏望族发达不了几年就得从金陵消失。

她夫君也常常劝她,莫与孙氏任何人打交道,她猜想,这孙氏一定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她夫君才会让她远离一些。

殊不知是沈知府得罪不起孙氏望族,才会经常嘱咐沈夫人,生怕因她那个德行,惹了孙氏任何一人的不快。

坐在沈夫人身旁的沈玉莲,此时忐忑万分,她没有沈夫人那么自信,相反,她很害怕自己背得那首诗不够好,更怀疑帮自己作诗的那人,是不是水平不够,她怎么感觉在场的众人,对那首诗的反应都不太热烈。

因此,她都是麻木又僵硬地挺起胸,昂着头,双手放在桌子下方,死死地攥紧手帕,心中直打鼓。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并且越来越强烈。

宋娴和宋老夫人瞧着她们你来我往的,心中感叹,这人啊!还是要低调些才好,才不招人恨。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这诗谁写的,是不是脑袋长错地方,竟能如此之俗。”

在大家都静默,等待冯先生和那些教授送来评语时,却突然像平地炸开一声惊雷。

她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冯先生的嗓门竟然这么大,当着那么多的人就骂出了声。

那些刚刚讥讽过沈夫人的贵妇小姐们,此刻脸色也全变了。

合着这沈夫人还要在小世子的生辰宴上,把她们全踩一遍,好让沈玉莲能够继续扬名和夺走属于她们的光芒。

况且金陵哪个富贵人家不知道这沈玉莲出门赴宴之前,都要背几首别人帮她作好的古诗,以免不小心就露馅,或者出丑。

对她们而言,根本不公平。

安王妃瞧大家都那么激动,本来愤怒地情绪因此得到了一丝缓解,毕竟这沈夫人还真是讨人嫌,不止她一人厌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对沈夫人有意见。

正想开口拒绝沈夫人时,这沈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沈玉莲当众站起身,吟诗一首。

全诗都在称赞小世子怎么聪明,怎么伶俐,可是,安王妃并不高兴,虽然她很喜欢听别人夸奖小世子,但那也是面对有地位,有身份的长辈,她才感觉开心和乐意。

再说了,她儿那么小,哪担得起这么多赞誉。

一不小心还要被人说她太得意忘形,到时连带着安王被人参奏一本就不妙了。

原本安王就不同意她大办小世子的生辰宴,认为太过奢侈和高调。

若是再出些什么岔子,那安王日后肯定不允许她再出京来见自己的儿子。

哪怕她为人直爽和彪悍,敢当着太后的面,赶走那些赏赐给安王的漂亮宫婢。

却也晓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必须要听安王的话。

否则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到青山书院,直接放到宗学或者国子监,还省了不少事。

可惜现在朝局十分动荡,安王那么清心寡欲的人都被牵扯进去,她又如何不能为他多多着想。

只是沈玉莲起了一个头,那再想阻止或者停下,怕是不大可能了。

毕竟那些贵妇小姐们都有好胜心,都想赢过沈玉莲这个伪才女。

况且沈夫人那骄傲和自得的表情,实在是让她们看着就觉得碍眼,真当这金陵就只有她一个女儿这般出色,她也不想想,以往真正参加她们诗会的有几个名门闺秀。

大多都是一些六七品官员的家眷,为了巴结和混一个脸熟,才会成天去赴她们的诗会。

再说得难听些,沈玉莲的才女名声之所以这么响彻,还不是那帮半吊子水平的才子瞎附和,其中许多都是布衣或者商户出身,为了获得沈玉莲的青睐,以及沈知府的重视和帮助罢了。

像那些大儒后代,世家少爷,真正才华横溢却穷苦出身的人,并不看得上沈玉莲这种弄虚作假之人,他们甚至都不屑去参加各种宴会。

唯有沈夫人以为自己很成功,把她女儿沈玉莲捧得比金陵任何大家闺秀都优秀。

若沈夫人懂得收敛或者知足,那她们也许不会这么憎恶沈玉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