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可以说了。”
“好。”
无寂点点头，看着苏卿若的眼睛，他认真说：“王妃娘娘，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您交代的，就可以让我直接去投胎，这承诺现在依旧作数吗？”
苏卿若微微眯眼，“作数。”
她当然可以让他立刻投胎不用排队，只不过，她应不应该告诉这孩子真相呢？
不论他脸上的阵法是魔界魔花的杰作还是天界灵魂诅咒的杰作，这都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无论他转世轮回多少次，他始终摆脱不了这张脸。
所以，做这个交易对他而言其实是很亏的……
突然间，苏卿若眼前一亮！
她和秦夜离不是商量好了要将无寂送走么，正愁怎么跟这孩子开口才能不伤害这孩子的小心心，现在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直接告诉他真相，他知道他投胎也摆脱不了这张脸就不会再留在秦王府跟她做交易、让她送他去投胎了！
而他们又不会得罪人，反而算是给了他一个大人请，简直完美！
苏卿若两眼发亮，就这么做！
在无寂准备掏出蕴灵草种子跟她作交换，让她现在立刻送他去投胎之前，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无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脸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脸上自然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阵法。”
“嗯，您说过。”
无寂准备拿出蕴灵草种子的动作顿了顿，他又将种子放进了衣袖里，准备听秦王妃说些什么。
看这样子，她似乎想后悔了，于是开始找各种理由跟他扯？
无寂垂眸，眼中冷漠一片。
苏卿若苦恼的看着他的帷帽，叹道，“那我今天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无寂点头，表情依然很冷静。
他连死都不怕，他还怕什么？
苏卿若拍着承夜的背脊安慰着承夜，隐瞒了魔界魔花和天界诅咒的缘由，简单的跟无寂坦白，“你这种情况很复杂，跟你的灵魂有关，只要你灵魂不灭，你就永远是这副模样。”
“……什么意思？”
无寂怔愣的望着苏卿若，有点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震惊的站起来，紧紧抓着桌子边缘，盯着苏卿若的眼睛紧张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投胎转世了，我来生仍旧是这模样？”
苏卿若知道这个真相对无寂来说很沉重，可她不得不告诉他。
“对，所以你想用转世投胎这个方法来逃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停顿了一下，苏卿若托着下巴回忆往昔，慢吞吞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千年前应该就见过你，当时我跟人出去游历，曾经在某个地方停留时听人说起过一个奇怪的丑人，他的情况跟你一模一样。
在京城初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跟他是同族，后来知道你这张脸是跟着你的灵魂一起出现的，我就知道那不是你族人了，那就是你。”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说：“只不过不知道那是你前几世了，时间太久远了，你不信也没关系，就当我说了个千年前的故事吧。”
无寂听后，抓着桌子边缘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一千年前……
如果一千年前那个人真的是他的话，他岂不是花了一千年轮回好多世也没有摆脱这张脸？
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克制住从背脊蔓延上来的冷意。
他无法相信这张脸会像个诅咒一样跟着他生生世世。
如果那样，他不只是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他连现在去死去投胎都没有意义！
这样的人生他要它做什么！
因为从无寂身上散发出了强烈的凶戾之气，房间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对凶戾之气感应最明显的承夜皱紧眉头立刻抬手将这气息打散，房间里的气息才终于不那么吓人。
苏卿若抱着承夜站起来，朝无寂走了两步，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无寂紧紧抿着嘴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年纪小小的他，此刻嗓音却极度压抑，“我没事。”
他强打起精神，向秦夜离和苏卿若各自行了一个礼，“多谢秦王和王妃为我解惑，否则，我还不知道这张脸竟然会这么恶心的缠着我永生永世……”
他握了握拳头，再次向两人行礼后，他艰难的低声说，“今日打扰了，我……”
“去吧。”
秦夜离见这小小年纪的小孩一向挺直的背脊已经不堪重负似的弯曲了，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他心疼的打断无寂的话，让他回去休息。
无寂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脚轻一脚重的绕过桌子，朝门口走去。
无颜可怜巴巴的望着无寂走路时也弯曲着没有挺直的背脊，这个哥哥好可怜哇！
刚刚娘亲和哥哥的对话她有些懂，又有些不明白，于是她抬头问秦夜离，“父亲，无寂哥哥是嫌他这张脸长得不好看，所以想自杀投胎开始新生吗？”
秦夜离摸摸她的脑袋，点头。无颜眨巴着大眼睛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长得丑就要自杀呢？我也很丑啊，可是我就很开心！丑也有丑的活法，难道人家嫌弃我丑，我就应该顺了他们的意去自杀吗？想得美，他们越嫌弃我，我越要在他
眼前蹦跶，这才痛快呢！”
无寂刚刚走到门口，听到无颜的话，他嘲讽的勾了勾唇。
他回眸，隔着帷幕淡淡的看着无颜，“你还能开心，是因为你有人疼。”
等你跟我一样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天真的问，为什么长得丑就要自杀了。
无颜被父亲抱在怀里，那双漂亮可爱的大眼睛望着无寂，天真纯洁的说：“无寂哥哥想自杀是因为没有人疼你了吗？那以后我疼你！无寂哥哥我疼你，你不要自杀行不行？”
无寂背脊一僵，那句“无寂哥哥我疼你”重重砸在他耳边，让他有些恍惚。
他从没被人疼爱过。
她，是认真的？
无颜开开心心的望着无寂，笑容无比明媚。
“无寂哥哥我说认真的，以后我会疼你的！”毕竟无寂哥哥你是最丑的那个哇，你自杀了，那我不就是最丑的了？所以你一定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