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摸了两下，又替他把脉查看，然后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学会撒谎了？一点毛病都没有，怎么会疼？”

秦夜离啪嗒又掉了一颗眼泪，表情有点茫然，摇着头说：“我没有撒谎，它就是很痛，就是痛……痛得我想哭。”

好像被挖空了一块，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疼得让人窒息，让人绝望。

他觉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不是属于他的感情，可那种疼痛却像跗骨之蛆，缠着他让他莫名其妙的就想落泪。

苏卿若最是拿他没办法，摸了摸他的脸，“你哪儿是想哭，你这不是已经哭了吗？”

秦夜离将脑袋重新扎回苏卿若腰间，过了会儿，他突然闷闷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你不要忘了我。”

听到这句话，苏卿若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落泪的缘故。

想来，是幻境里消失的那个意识体对他产生了影响，让他也有一种即将被抛弃被遗忘的恐慌……那道意识体虽然是魂魄完整的、跟这个秦夜离性格迥异的，但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啊。

那个人存在时，这个傻乎乎的秦夜离是没有知觉的，如今那个秦夜离消失了，这个秦夜离清醒过来了，脑海中却残留着属于那人的感情和畏惧。

那人畏惧被她遗忘，使得这傻子一醒过来就开始恐慌。

苏卿若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早知道招来郑云袖的鬼魂会引发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她想，她一定不会去招郑云袖的魂魄……

她不想看到幻境里那个人最终带着哀伤在她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轻轻拍了拍秦夜离的背，苏卿若温柔的说：“不要怕，我不会忘了你的……”

说这句话时，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一样。

她好像看到了幻境崩塌前一刻，那渐渐变得透明的男子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她，用尽力气对她微笑……

他最后好像做了一个口型说了什么……她张嘴学了下，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的一霎那，突然眼眶一热。

苏卿若讶异的看他，有那么冷吗？

他努力克制住手指的颤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以后……你会偶尔想起我吗？”苏卿若不理解秦夜离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在她看来，幻境里的秦夜离和外面的秦夜离虽然不太一样，但事实上两人压根是同一个人。即便幻境里的秦夜离消失了，他也可以用小傻子的眼睛去看世界，为什

么要这么伤感？

秦夜离等了半天，没等到苏卿若的回答，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垂眸自嘲的掀了掀唇，然后抬头对苏卿若笑着说，“你知道吗，其实当时郑云袖的鬼魂已经答应，郑云袖怀孕的十个月里我不需要大着肚子，她能用幻术蒙蔽所有傀儡的感知。”

苏卿若惊讶，“那你……”

秦夜离满是哀伤的眼中有着星星点点的期望，他轻声说：“我想着，我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我没有什么能让你记住不忘的……唯有变得与众不同一点，你才能对我印象深刻一点。”他深深凝望着苏卿若的眼睛，嗓音轻颤，“人族哪里都不缺少怀孕的女子，我只希望，卿卿你以后在街上看到那些怀孕的女子时，会微笑着想起我……想起幻境中曾经有一个男人，为了能够让你多记住他一

点，他心甘情愿的挺着大肚子博你一笑……”

他嗓音哽咽，连笑起来也没有往日那么好看，“卿卿，不要忘了我。”

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我……

倘若连你都遗忘了，那还有谁知道曾经有我存在过？

说完这些话，秦夜离的身影就渐渐的变淡了，好像在慢慢消失一样。

苏卿若怔怔的看着这个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忽然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可她又怎么抓得住一个消失的意识体呢？

他不见了。

而她所在的这片空间，突然崩塌，碎裂。

她只觉得一阵头晕，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秦王府秦夜离的卧房中。

她一出现，两只女鬼脸上都露出了松快的表情。

苏卿若还沉浸在方才秦夜离说的那一番话里面，心里面酸酸的，眼睛也有点酸酸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因此即便屋中少了一个人一只狐狸，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