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柳大夫已经能够站立?”莹阳突然问起均宜。
萧氏便更加喜笑颜开了:“行走已经无碍了,只是还不能骑射而已,阿家因为郎主逐渐康复,心情放阔,病情也大有好转,这都多亏了凌虚师公妙手回春,要说来,阿家也正筹划着邀请真人,以谢恩惠,只是知道凌虚天师乃世外之人,并不敢以俗礼叨扰。”
“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莹阳微笑。
她其实很想感谢柳均宜夫妇,对于十一娘没有嫡庶偏见的照顾,但这样的感谢当真不知从何说起,莹阳也只能尽可能的,用实际行动表达感激之情。
“我会亲往一趟邙山,请来师伯,为太夫人诊治。”
萧氏当然喜出望外,婆母的身体越渐孱弱,不仅他们夫妻,实在让所有家人都忧心忡忡,就连帝后,亦让尚药局的御医定期便来诊治,但起色实在不显,虽说因为均宜逐渐康复,婆母看似精神振奋,但家人都有准备,恐怕太夫人的寿元,已经不久了。
如果能请动凌虚天师,说不定还有转机。
韦太夫人却并不在意自己已经不久人世,但也能体谅萧氏的孝顺,听说此事后,极显开怀:“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避免,不过若能给老身一些时间,亲眼看着慕阮诞下曾孙,也算幸事,且韦海池未死,我这里也堵着口气,不肯在她之前就下黄泉。”
太夫人重重拍了几下胸腔,哪里看得出已经老迈。
她不贪生,她只是难舍亲人,地狱里柳正还等着呢,能晚一日和这混账见面,就晚一日罢。
春宵苦短日高起,皇后次日难早朝。
情之所动的放纵,竟莫名造成了皇后疲累难起,第二日朝早,硬是没被宫人唤醒,待惊坐而起之时,震悚地发觉已经日上三竿了!
虽说这日并非朔望大朝,但临时缺席,仍然会让十一娘倍感羞窘。
要说其实自高宗时起,太多君王荒怠早朝,仁宗、穆宗执政时期有时连朔望朝会都能休免,相比之下,十一娘可称“劳模”,自执政以来,一次朝会都未休免,且往常也十分勤政,错过一次朝会而已,还有迟儿坐阵,并不会折腾臣公白走一趟,更不会耽搁什么要务,当真不算大事,但奈何当今皇后责任心强,更兼格外薄面。
若真是病了,不能坚持,也还作罢,但她明明便是沉迷床第之欢,居然导致睡过了时辰,真恨不能扒出条地缝来,一头扎进去躲个十年八载。
皇后甚至无颜面对柔洁等等心腹,把脸藏在枕头里,一声不吭地装死。
贺烨开始还用打趣缓解皇后的尴尬,察觉情形,不由也惊慌失措,他可是心知肚明,自家皇后寻常虽说落落大方,且和他又是老夫老妻了,但对于亲热旖旎一事,很多时候都还难以放开,若这回真羞愧得抬不起头,指不定接下来,就更加扭捏。
更有可能严重到了,把他“打入冷宫”的地步。
于是皇帝身强体壮一人,竟跪在床榻上连连道歉:“这都怪我,都怪我,见伊伊疲倦,打发开了宫人,没让唤醒,不是伊伊过错,用不着如此难堪,要不然,我亲自出面,向臣公们解释解释,伊伊这皇后可没偷懒,都是我这君主不顾大局。”
前头还好,后半截话,气得十一娘忍无可忍,握着拳头便砸向皇帝,脸仍埋着。
粉拳销魂,贺烨自然不以为意,反倒是握紧了,用力把十一娘翻过身来,搂着怀中笑着安抚:“这样打,才使得上劲,又能保证打不着脸,否则伤了面皮,我倒无谓,就怕伊伊更觉难堪。”
十一娘恼羞成怒,但庆幸的是贺烨现在看不见狼狈的神色,不吭声就好,免却更多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