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形踪全无,但可以确定的是谢莹还没有离开长安,只是除任知故外,韦海池其余“心腹”均已屈服,如对韦元平刚一用刑,他就鬼哭狼嚎交待了弑君之罪,又怎会包庇对他们而言,已经无足重轻的谢莹?故而十一娘猜测,谢莹只可能是被任知故或任瑶光收藏,又虽说刑逼任瑶光会更加容易,但十一娘到底还是“怜香惜玉”,不到万不得已,不忍对弱质女流用刑。
且单凭任瑶光的能赖,还做不到在这么长时间内,把谢莹及其残党收藏得密不透风,其中少不了任知故的协助,又就算任知故能够“扛刑”,但谢莹会相信任知故么?
只要将任知故收监,谢莹必定有如惊弓之鸟,会立即转移,那么,完全没有了庇靠的她,有什么可能仍然逃避追踪?
谢莹已经没有其余选择了,阿史那奇桑已死,突厥覆灭,就连韦海池也落得满盘皆输,甚至不能保留太后尊位的地步,仅凭十余几个突厥死士,怎么可能推翻大周治世?她唯一的选择,便是逃离长安,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十一娘下令,最近暗暗加紧对出城人士的盘察。
却没想到,最终接到的消息是,谢莹竟然率领残党,公然投靠韦海池的居处!
江怀请令:“谢氏已经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了!殿下只要一声令下,奴婢这就带人将其逮拿归案。”
十一娘却微微一笑:“不忙。”
有人要自寻死路,甚至送上机会诛连韦海池,她哪里需要着急?
十一娘也无比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自信,才导致谢莹会如此狂妄,直到这步田地,尚且坚信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她现在是有耐心的一方,不妨再看接下来一场,狗急跳墙的闹剧。
诅咒声声,被不懂事的豆绿传进十一娘的耳中,这个丫头,原本在掖庭为奴,却天生长着“逆骨”,因为不愤“母亲”受掖庭宫人欺辱,直接哭闹到了齐昭仪跟前,可巧那日,十一娘正与齐昭仪议事,瞅这丫头脾性耿烈,却还知道章法,说话干脆利落,虽还有些孩子气,又不失条理,倒极似当年的艾绿,心中喜欢,便将她调在身边“服侍”,却一味纵着天生脾气,并不多加约束。
也只有豆绿敢将那些歹毒的话,一字不漏复述让十一娘听。
皇后殿下看着这个孩子,鼓着腮帮,小脸涨得通红,虽愤愤不平,然而咬牙之时,说的狠话竟然是:“照我说来,殿下真不应如此宽容废太后,就该把她,就该把她!”
几乎没有捶胸顿足,终于憋出那句“狠毒”的怨言——
就该派上几个伶牙俐齿嫉恶如仇的宫人,时时喝斥!要么让她茹素,再不教吃香喝辣!
丫头虽说刚烈,但心地善良,想到最最严重的报复,无非就是喝斥而已,在豆绿心目中,荣华富贵相当于餐餐大鱼大肉,让废太后茹素,也算体罚了。
柔洁等等哭笑不得,十一娘却被豆绿逗得心中愉悦,笑道:“最让废太后憋屈,无非再是如何诅咒,都是徒劳,我这便任命你为女使,不妨前往告诉太后,圣上龙体安康,我也无病无痛,还有太子殿下,更加上进孝顺。”
十一娘是真不在意那些诅咒,倘若诅咒有用,韦海池只怕早便死无葬身之地,还犯得着她耗废二十六载,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就算这世上真有神灵,主持着应果报应,也不能看谁诅咒得更加猛厉,就达偿怨望吧。
反而韦海池越如狂犬吠日,就越代表穷途末路,越是煎熬于炼狱,十一娘便越觉痛快。
贺烨如此高傲,她当然不能“自甘坠落”,与一头狂犬互咬,比较谁更加疯癫。
但当然也不能纵容狂犬为祸,叨扰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