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卢铿:“从前仗着自己出身显贵,给了奴家不少气受,这些贵族,看上去威风八面,实在窝囊无能,也活该他有此报应,将军若能开恩,将堂堂贵族之女,赐为奴家侍婢,得空调笑调笑,抑或调教调教,让她们也知道何为仰人鼻息,心甘情愿为逢迎之事,岂不更加有趣?”
“贱人!禽兽!”卢媛只知破口大骂。
那队首却中计,颔首笑道:“那就看娘子手段了。”
一众蛮勇,左拥右抱地跟着叩玉、西妩等妓子离去,皇城之外,呈尸遍地,幸存的两人,也只有卢媛、卢苾,以及两个婢女而已。
幸免于难的卢苾连滚带爬过来,一把将卢媛搂在怀中,看了一眼等着将她们押送去妓家的兵勇,她敏感地意识到这些人看上去虽然凶狠,但并没有刚才那拨人的恶意,她强忍着悲痛与恐惧,颤抖着从地上拾起一件还算完整的外衣,披在卢媛身上,低声劝慰:“阿媛,阿媛,冷静一些,那些妓子当是为救咱们,才故意诋侮,莫再叫骂了,我们得救了,得救了,只要能活着回去……”
但卢媛显然没有听进这些劝慰,疯子一般的叫骂不休。
直到被阿史那雄河的护卫推搡上车,卢媛似乎终于精疲力竭,瘫倒在卢苾怀里不作声。
卢苾的眼泪一滴滴滑落,生活虽然艰辛,可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凶险,固然劫后余生,但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遭遇的耻辱,她并不觉得轻松与庆幸,她茫然失措不知怎么面对将来。
这时她听见卢媛极其细微却冷静的声音。
“阿姐,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今日多亏你,卢媛牢记在心,只要还能挣出性命,卢媛必不忘今日之耻,以及阿姐,一直记挂惦念我之友爱。”
杨叩玉与西妩刚好经过延寿坊,她们的车與,也是经行皇城之外这条横街。
她们是北里妓家,固然艳名在外,却也并非有意践踏大周的礼律,以贱籍的身份,公然穿行这条一度神圣不容冒犯的禁街。
她们是不得已。
长安城沦陷,欢客们换成了蛮狄部将,为求活命,她们只能殷勤讨好,昨日往醴泉坊,正是带着家中女郎,应邀赴突厥汗王的亲弟弟,号称雄河大将的新贵家宴,阿史那雄河,占据整座醴泉坊,昨日正是雄河纳妾的吉日,故而大张宴庆,而雄河的爱妾,正是西妩家的“周文君”。
通宵达旦的饮乐,到今日朝早才宣告尽兴,叩玉与西妩仍然不敢擅离,直到雄河应允,并派遣亲卫安排车與护送她们归去平康坊,却不想,迎面遇见蛮勇施暴。
杨叩玉认出了卢铿,然而卢铿已经成为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她看见卢铿身边,倒卧着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妇人的脖子几乎没被砍断,却依然是爬行的姿势。
她不忍的闭上了眼,胸中充满悲愤。
“叩玉姐姐。”手却被人握住了,她听见西妩在说话:“我们不能视若无睹。”
女子语气低沉,似乎尚且带着妩媚与娇懒。
西妩看见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年龄,被蛮勇压在身下,女孩愤怒的叫骂着,手里还拽着金钗,可手腕却被另一个蛮勇扼制,似乎有若狸猫玩弄着老鼠,看着她悲恸,看着她无奈,看着她痛不欲生,却连求死也没有能力。
还有一个女孩,未着绫罗,同样被个蛮勇压在身下,她没有尝试挣扎,任凭凶狠残忍的,男人的手掌扯开并不精美的衣襟,却哀求着:“放过我族姐吧,她可是荣国公嫡亲孙女,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她,至少让她体面些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