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她与贺烨之间已经变质的关系,王妃深深认为还是不要表现出对别的男子关怀备至更加明智。
于是就事论事的再讨论了一回如何将离间计划添柴加火,不知不觉间,已见红日西沉,斜照一寸寸退离竹林,随那暮色一寸寸弥散,穿过疏枝漏叶的寒风渐渐逼人,莲塘边欢聚的婢女们也似乎低敛了兴致,欢声笑语渐不可闻,只今日的寿星艾绿显然被灌醉了,仍大喊大叫着要反击,到底还是被掺扶了回去。
欢宴将散,贺烨与十一娘也在亭子里用完了厨内送来的晚膳,且当消食一般从竹苑慢慢往屋舍走去,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女子垂着眼看着脚下,天幕上已经显现出月亮一抹淡影,西向峰峦,一线霓色是这一日最后的明媚。
十一娘却忽然站住脚步,微仰面颊:“就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关于元姬,虽还没有察明实据,只年前两件事情,足能说明其狗急跳墙原因。”
看着晋王妃似乎促狭的笑脸,贺烨板不下来面孔,勉强用轻轻一哼表达他的不满:“王妃将元氏比作狗我不介意,本王怎么成了狗舍围墙?”
十一娘笑出齿如编贝:“见谅,见谅,因十一实在没法参透元媵人之奇思妙想,大觉荒谬可笑,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却哪有半点愧疚模样?
“狗舍围墙”咬牙切齿,终是无可奈何:“年前哪两件事?”
“第一件,约两月前,元氏乔装去了一家药房,寻医者问脉,她离开不久,毛府仆役也立即去了药房。”十一娘说着话,又慢移脚步:“第二件,元氏名下在晋阳城郊田产以及晋阳城中商铺易主,咱们探人一直盯梢着,出面转售产业者为魏衡安,可魏衡安将元氏产业变卖后,当日便离开了晋阳城。”
贺烨勾起唇角:“元氏是有多愚蠢,竟然如此相信那魏衡安,这下好,岂不成了人财两空?”
显然仅仅因为这两件事,晋王殿下也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逼得元氏“狗急跳墙”。
他当然不可能有好脸色:“水性杨花就也罢了,居然还打算混淆宗室血统,元氏胆子很大呀。”
{}无弹窗听着贺烨像个孩子般得意洋洋的表功,还抬起下巴示意可以加入已经研好备用的茶末,十一娘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不无懊恼:“我特意交待江怀,让他慢慢煽火,算着时间侯汤,哪知殿下不声不响将他替换,这力道也太猛了些,我又没有察觉,这水已经滚沸得老了,不能再用。”
原来王妃看似心不在焉,实际还余一分心思候汤,原以为还得等些时候,哪料到晋王从天而降,一声不吭担当了煮水的劳力,却弄巧成拙,煮废了一釜清水。
贺烨讪讪住了手,笑着说道:“另煮一釜也就是了。”
王妃摇头:“今日这茶,需得竹叶上雪水才能煮出清甘之味,我也只收集了这么一釜,哪里还有多余?”
贺烨也大觉遗憾,但责任在他,却又没法赔偿,竟然耍起了无赖,非常有技巧的是,并不急着立时转移话题:“原来煮茶还有这许多讲究?难怪我自晓得王妃之茶不加那些杂七杂八香辛之物调味,回回让江迂效仿,莫说清香回甘,简直难以入口。”
“讲究可多了,什么茶配什么水,汤经几沸,又不是所有茶叶都适合原味,还有些茶,碾碎后需得经过再次烤炙,甚至茶釜器质也会因为茶类不同应适区别。”
“煮茶必在水边可否也是讲究之一?”贺烨问,原来他也留意见十一娘回回煮茶都会挑在水边,比如今日,就算隔莲池甚远,这竹林间倒也有一条开凿的小渠,绕着亭台往下汇入莲池。
十一娘怔了一怔,笑道:“这倒不算茶道讲究,是我一些小固执而已。”
“我那时见兄长煮茶,也是回回都要在水边,还以为是通例。”
这话十一娘便更加难以解释了,好在贺烨总算铺垫完毕转移话题:“今日有什么特别,为何玉管居这些婢女,连阿禄与碧奴都只顾着疯玩,反而是江怀左右服侍?”
江怀虽然是玉管居的总管,但十一娘历来没有让宦官侍候左右的习惯,而晋王殿下格外赞许十一娘这个习惯,今日却遭遇例外,因而斤斤计较。
王妃却哪里想到堂堂殿下竟然会因为一个宦官含酸,一本正经回应:“是艾绿生日,整个玉管居,她年龄最小,故而最得疼爱,阿禄挑头为她过生日,一呼百应,是以我也便允了她们聚会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