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再无可信之人

望族权后 刹时红瘦 3162 字 11个月前

是柳贵妃用自己的死亡,为他赢来一线生机,而那一天,将他从死亡边缘竭力拉回生天的人,是柳十一娘,是薛绚之,是隐在暗处的贺十四。

他们给自己的,又何尝只是生的希望而已?

从那之后,形势开始步步好转,除了江迂与陈宣炽以外,逐渐争取了陆师、徐国公、武威侯等等信任,终是步步为营斩荆披棘,走到如今地步。

再回顾更加遥远的时光,第一次见十一娘时,却只以为她不过比普通女童强记几分,稳重一些而已,何曾意识到会承她救命之恩,辅佐之情?

这个女子,曾经目光清亮地看着他,胸有成竹断言——只有十一成为晋王妃,才最有益殿下大业。

而事到如今,桩桩件件的确证实了她的笃断,这个女子,也的确值得贺烨托付生死。

贺烨当然也记得他对江迂说过的“豪言壮语”——姻缘女子,难道我堂堂男儿,必须依靠姻缘女子才能奠定基业?

那时的他,无意牵连无辜,因为自身难保,也从不愿将真正爱惜之人拖入泥沼,甚至一度以为柳十一娘的最好归宿就是萧小九。

甚至在娶她为妻之后,也还想过有朝一日,如何成全她的自由安好。

可是心动往往生于猝不及防,晋王殿下这时不得不承认,他的基业,他的志向,都要依赖于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但他一点不觉沮丧,甚至大感美妙。

多亏你是晋王妃,而我,也再也不愿放你离开了。

除非有一日,我不得不赴死,那么才能甘愿送你远走,可是怎么办呢,我必须要自私一回了,就算我并无把握与你白首携老,也要赢得你的真情,非你主公,而为夫君。

{}无弹窗魏衡安竟然搭上了元婉慧?十一娘将贺烨那件氅衣随手往架子上一搭,急急过来坐在榻上,不确定地问道:“殿下说这元氏,可是咱们府里这位?”

“若不是她,我那探人作何多事特意知会?”贺烨“欣赏”着王妃求知若渴的迫切眼神,也无意卖关子,往榻栏上头一靠,一只膝盖屈起,手里还握着魏衡安那卷自鸣得意故而誊送传播的诗稿:“我不是在毛维府里安插了几个耳目么,这些暗线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建树,当觉元氏最近与毛二之妻常常来往,不免格外用心,说是在毛维府中花苑里,元氏与魏衡安巧遇过三、四回,似乎交谈得分外投机,虽听不见详细那话,老远便能耳闻元氏开怀大笑,探人便将这事告知上线,可仅凭这些,那上线也不好上报,只交待其余手下,连魏衡安都盯梢起来。”

说完这些,贺烨因见王妃依然正襟危坐着,一挑眉头:“你这样不累?”

“不累!”王妃掷地有声回应道,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写着三个大字——往下说!

哪知接下来的事情便一点都不劲爆了。

“那魏衡安,说是同情元氏孤单无趣,自称来晋阳总比元氏更早,对晋阳更加熟悉,甘为向导,此时晋阳城可有美景好赏?元氏却兴致勃勃,跟着魏衡安各处游玩,纵然是去荒山秃岭,也留连忘返,当然去得最多,还是酒肆食楼,对了,就元氏和魏衡安结交一事,秦氏也一早得知,通过江迂禀报了我。”

十一娘实在觉得这些消息太对不住“春药”那词了:“既是光明正大游山玩水,吃喝谈笑,甚至连秦孺人也察觉,至多不过是普通交往罢了,怎值得岭儿如此卖弄?”

借口是阮岭,实指晋王殿下。

贺烨倒也听得明白,略略坐正了身,不过膝盖还屈着,缺胯黑袍底,白森森的裤腿尤其显眼,偏他还用那卷轴,有下没下往那膝盖内侧敲击,倒像是密密实实的暖阁里透了风,拂得那裾袂翩然。

语气也是缓缓的,越发显得吊儿郎当:“这件事呢,原本也并不值得咱们注意,可偏偏元氏是在毛维府结识了魏衡安,王妃试想,那魏衡安哪能不知元氏身份?我这活阎王名号,可不算浪得虚名,我就不信,若无毛维几个孙子在后怂恿,那魏衡安敢对元氏大献殷勤?可孙子们为什么怂恿呢?无非是想威胁利用元氏而已,别看这对男女,眼下交往看似光明磊落,到哪一日忽然‘绝交’,证明就为水到渠成了。”

贺烨说完这话,甚至得意洋洋地晃了那晃卷轴:“要不我与王妃作赌如何,元宵节前后,两人必定勾搭成奸。”

十一娘是以作赌“闻名”,倒不是因为能够未卜先知,无非是擅长洞悉各人心理,大大懂得趋利避害罢了,在她看来,贺烨心机深沉,也是在阴暗险恶环境挣扎出来,论机警敏感,当然不弱于她,就元魏二人之事,既然如此笃断,不说十分把握,起码也有九成。

当然是不肯输钱的。

“我虽明白,殿下视元氏无非摆设,甚至庆幸根本不用与之逢场作戏,然而元氏到底名义上,还是殿下姬媵,真闹出风流韵事来,殿下难免有失脸面,如此兴灾乐祸,岂不滑稽?当心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