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娘之母,正是陈百加的胞姐,当年晋阳陈与太原祝联姻,虽是以嫡宗女嫁予嫡系子,这门婚事也甚得晋阳陈庆幸,无奈陈氏红颜薄命,生下祝二娘后便病逝,其夫祝济当时刚刚及冠,必然会另娶,晋阳陈便提出续弦仍为本家女,可嫡女已无合适者,唯有一个庶女尚且待嫁闺中,祝家当然不会认同,祝济便另娶了刘氏。
又说这刘氏,原为祝济姨妹,当年祝济之母看好者本就是她,无奈丈夫反对,才让儿子娶子陈氏,刘氏后来也定了亲,未嫁,丈夫便一病呜呼,她与祝济原为青梅竹马,是以陈氏病逝后,顺理成章便再续前缘。
太原祝为四姓之一,门楣原就比晋阳陈高出几个等级,便是续弦,也不可能娶陈家庶女,又有祝济母鼎力支持,这门婚事终究没如陈家所愿,陈伏骥当年虽觉不甘,倒也不存愤慨,只不过陈郡君却因而怨恨祝家,又看不惯刘氏“改嫁”——在陈氏女以为,不管有没有洞房花烛,只要定亲,未婚夫病逝,女子都应遵循贞烈的准则,就算没有殉夫,也该终生守节。
是以祝二娘年龄尚幼,便被姑外祖母屡常接去太原柳长住,亲自教导。
祝二娘从而学了一肚子“贞烈贤德”,然而又没有深入骨髓,不懂得何为孝道,见父亲与刘氏夫妻和谐,为亡母大感不愤,闺阁时候,就常与刘氏针锋相对,故而引来了祝济的不满,对她施以呵斥。
陈郡君大为不满,认为祝济是被刘氏挑唆,苛虐嫡女,因祝二娘的婚事,两家便险些没有闹翻,后来还是太原祝妥协,让祝二娘听从外家安排,与晋阳俞联姻。
可惜祝二娘出嫁不及三年,未得子嗣,俞郎君便也因病过世,因闻俞母不容二娘,还是刘氏提出让二娘大归,那时二娘方值二九年华,青春正好,依据大周俗例,自然是要改嫁的,刘氏竭尽心思为二娘寻了一门姻缘,男子也是世族子弟,门楣堪比晋阳陈,并且未婚,不过因为不谙诗词,故没有打算取进士科,一门心思要考明经,应试两次,却没取中,但依然不失上进,与二娘同岁,年貌相当,这门姻缘也说不上委屈。
不过是与祝二娘提了一提,没想到她便割了鼻子反抗,倒把刘氏吓得不轻,再兼陈家不依不饶,以此要胁祝济休妻,两家彻底闹翻,但因为祝家势大,陈家到底还存顾忌,此事并没有闹得街知巷闻,但如甄夫人这样的亲朋,却是晓得详细的,早便告诉了晋王妃。
在晋王妃的感观里,祝二娘就当“活该”二字,幼年丧母固然可怜,可却并未受到任何苛虐,一味相信陈家的挑拨,事非不分,自伤体肤,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也难怪可以逼迫忠婢代为告状不惜簪刺自尽。
纵然太原祝没有向晋王府示诚,并且有意疏远,晋王妃也不可能被陈郡君利用,理会祝二娘这么一个糊涂人。
晋王妃相当“嚣张”:“对外宣告,晋王府虽然接受告状,但要是有人以死相逼,那么死了也白死,死者并非个个值得可怜,比如这祝氏仆,既无罪证确凿,晋王府并不会接受告状。”
{}无弹窗十一娘当然不能预见她已经成为千里之外的长安,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这时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广设官窑的诏令已经下达,重建云州事宜也需提前筹备,越来越多的贫苦百姓等待救济,答应的军属补恤还没有一一实现,新政虽然已经获得了一定民意基础,具体规则仍在商榷制定,明空仍然隐而未发,外患却又迫在眉睫。
因为具贺烨派遣的探子回报,潘博已经说服北辽,增兵四十万,准备从云州、苇泽关两处进逼晋朔。
大战一触即发,贺烨甚至筹备着“金蝉脱壳”,要亲临苇泽关率军迎战,然而正在这时,诸多姬妾又抵达晋阳,晋王府的耳目骤然境多,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翼翼。
故而这日,十一娘听说有个什么祝二娘的仆婢匍匐门前为主申冤时,可谓烦不胜烦。
“碧奴,你去处理。”十一娘简简单单一句交待,并没有更多的告诫。
小半时辰后,碧奴面无人色回来:“王妃,婢子有罪,竟然,眼睁睁看那仆婢用银簪自刺身亡。”
十一娘眼睛都没抬:“禀知太原官衙,就说这人在王府门前寻死,让官衙理断。”
阿禄大是疑惑:“王妃……如此处措,岂非会引起流言蜚语?”
“幕后之人,无非便是用流言蜚语威胁,我若一直忙于辟谣,今后便难得清闲,不理了,便等着对方发难,我再还以厉害,也好让众人彻底明白,什么叫做狂妄嚣张。”十一娘冷冷说道。
便连阿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诸位姬妾,尽都听说了这件“大案”,议论纷纷。
元媵人“拔得头筹”首先成为儆猴那只“杀鸡”,此时虽然对晋王妃怨恨不已,却也明白了相差悬殊的地位,打定主意坚持傲骨,却不敢再挑衅生事,对于婢女自刺事件,知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