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便有暗涌?

望族权后 刹时红瘦 3030 字 2024-04-22

贺烨这才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上得车来,于是“两人世界”顿时变为“四人会谈”。

只不过当一涉及公务,晋王殿下很快便摒除了窥人隐私的杂念——虽说太后并不以为贺烨对于治政会有帮助,但事实上晋王绝非不学无术之辈,言谈时虽未引经据典,可对于弊政往往能够一针见血,措辞十分辛辣,对于太原各大豪族也并非毫无了解,许多分析,甚是贴切。

陆离与十一娘固然不会惊奇,首回得见贺烨真实面目的阮岭却瞪目结舌,他倒是一个字都未曾插嘴,只恨两个耳朵还不够用,听着另外三人或者争论,或者抒发见解,阮岭一忽呆怔,一忽颔首,一忽沉思,顿时感觉自己果然游手好闲久了,完全一无是处。

直到一个时辰后,马车再次停下,一脸煞气的司马仲掀开帘挡,毫不容情地宣告:“少尹必须休息养神了,诸位不能再打扰!”

贺烨正因一件人事还没与陆离等达成一致见解,颇有些不耐烦,转过头去调侃:“绚之又不是纸糊之人,多说两句又能如何,司马先生也过于紧张了。”

十一娘却打抱不平:“殿下,薛六哥还在病中,的确不能过多耗废心力,当遵医嘱。”

阮岭竟奇迹般地留意到晋王殿下眼中飞速掠过的一丝情绪,疾快得让他甚至无法细细琢磨内中涵意。

噫!他是无意间窥破了什么隐情么?

阮岭忍不住看向陆离,却见他似笑非笑,竟似高深莫测。

阮长史顿时隐隐兴奋,直觉面前三人之间的风波暗涌,仿佛别有洞天。

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关于风月之事,他还是一直敏锐非常呢。

{}无弹窗为陆离准备的这一辆车,十一娘可谓花足了心思,厢底铺了足足七、八张厚毡,供人靠倚的與壁上,亦用丝绒软软包了一层,另设一张矮足梨木长榻,可供成年男子伸展了手脚躺卧,两侧还有炭炉,上好的银丝炭在炉腹内点燃,并不会产生烟呛,固然如此,当陆离上车落座,十一娘还是交待了碧奴拿来一床厚毛毡,盯着陆离搭在膝上保暖,再请了司马仲来验看,直到这位医者再也挑剔不出毛病,十一娘方才放心。

此时车马已经通过灞桥,往太原府进发,晋王择选这一批随行自然都是心腹,不用再担心耳目在侧,十一娘便大大方方地上了车,与陆离说话。

“自从温峤一案后,宇文盛与陆哥之间便略有隔阂,来往不似从前频密,没想到今日却来灞桥相送,难道已生怀疑,是想试探晋王是否另有居心?”十一娘问。

“他并非是为送我。”陆离说道:“你可留意见另一男子?那位便是朱子玉,可巧今日也将离京,宇文盛是为送他,我问了一句,朱子玉欲往岭南。”

“他怎么在这时离京?”十一娘轻轻蹙眉:“咱们已经基本肯定朱子玉为急公会徒,宇文盛应当是通过他,才能得到急公会援助,因此可见,朱子玉在急公会中应当占据重要职位,急公会既然让他潜入京都,再兼他有意与你交好,应当是担负着拉络贵族集团中,不满韦氏政权者之要务,朱子玉是深入敌营,任务可谓险重,这需要一个长期过程,而朱子玉眼下显然还没有完成使命,却忽然便被调离,这些年来一切努力岂非付之东流?”

要在天子脚下,韦海池的眼皮底下策反贵族集团投盟“匪类”谈何容易?朱子玉通过宇文盛的引荐,好不容易才与一些士族建交,陆离显然一度是他们最为看好者,但即便如此,朱子玉都未曾与陆离坦言身份,只是言谈时,涉及官制腐败,以期粗步达成共识,朱子玉一旦离京,就算急公会再派继任之人接手,这些年来建立的人脉却并不一定还能维系了。

“难道说,急公会会首已经放弃了这一计划?”十一娘猜测道。

“朱子玉当然不会告诉我他离京之真正缘由,不过我观其言行,似乎颇显郁怀,而宇文盛对他这一去,也甚为担忧。”陆离也顺着十一娘的假设猜测:“咱们之前曾经推测,何绍祖等人污良为盗之恶行,应是被急公会在背后挑唆,意图分明是激发民愤,但朱子玉却将温峤等人送入京都,揭发恶行,太后被逼无奈,才重惩党羽,救数千无辜幸免于难,朱子玉显然是没有洞察急公会会首意图,妨碍了计划,这回被调离京都,难保不是急公会会首恼羞成怒,意欲问罪朱子玉。”

十一娘蹙眉:“朱子玉既然在匪帮身据要职,应为会首心腹,可那会首为何要隐瞒计划?似乎明知朱子玉不会赞成,可若主从不能同心,那会首又为何重用朱子玉?”

“萧九郎之行踪仍然没有察明?”陆离又问。

十一娘摇头:“自小九离京,可谓杳无音讯。”

“若是朱子玉被问罪,不管他所说前往岭南是否真实,但只要盯紧了他,也许就能察到急公会大本营,早前我已提醒十四郎。”陆离道:“但愿可以察明萧九郎踪迹。”

“只怕没这么容易。”十一娘难免忧心忡忡:“急公会行事谨慎,盯梢十分艰难,不过污良为盗之事被及时禁止,时势并未如其料想一般恶化,他们要想揭竿而起,便缺乏了理义,那会首应当不至于仓促举事,极为可能暂时蛰伏静待时机,小九虽然被莒世南拉拢,但他为离家出走,身后没有家族支持,又未入仕,作用有限,不大可能会立即得到急公会重用,只要小九牵涉不深,将来便有机会让他完全脱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