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似没有更好选择,蜀王是唯一,也是最适当的人选。
但太后哪里放心让蜀王远离京都,并有可能节制武威侯、云州数十万大军?
“待毛维谏策抵京,殿下便该预备动身赴藩了。”十一娘已经提前祝贺。
“我早有预备。”贺烨高挑眉梢,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旋即语气一改:“不过……太原府一摊乱局,极难收拾,而就算赴藩,我也只能用心于军事,关于民治财政一事……”
“殿下不需担心,我已在计划。”十一娘颔首。
不知为何,贺烨便当真安心了,仿佛只要十一娘承诺之事,就必然会进展顺利,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这日之后,十一娘便数着日子期盼毛维的谏章送抵太后案前,她并不担心太后会干脆驳回另授太原牧,因为前线形势急迫,武威侯与毛维水火不容,太后必定不敢冒险,因为一旦战事失利,晋朔不保,敌军便会长驱直入犯逼京城,而毛维这个太原尹,眼看难当重任,太后又怎能安心?
另授能人治理太原府,担负云州增兵以及输给军需之责,已经是刻不容缓之事。
当然这个能人不一定是亲王,不过倘若此人威势不如毛维,又怎能力压他这太原尹保证使命?
再说太后手中可用之人也不多,因此虽然她对毛维心存不满,暂时还不会直接将毛维裁撤,制衡,一直是太后的惯用手段,她决对不会轻信任何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方。
眼下除了韦元平,可以说太后对任何人都不是完全信任,包括死忠谢饶平。
但是韦元平的能力太后心中有数,莫说甚至不如毛维,就看这两人一贯明争暗斗的势态,若是任命韦元平为太原牧,也只不过让太原的情势更加混乱。
眼下,太后真正需要一个不怀私心的能臣,才确实有利于北方战事。
只不过这个人嘛,怎么看也不像游手好闲百无一用的晋王殿下,十一娘又为何自信满满呢?
{}无弹窗当徐修能愤而拂袖,怒气冲冲地转眼就走得不见人影,十一娘却并没有从这小院离开,气定神闲地等着树上那两人现身,不错,她已经发现了偷窥之人。
那树荫虽浓,也挡不严实两个大活人,更何况贺烨那身黑袍,被碧叶衬托得格外醒目,十一娘若毫无察觉,也离瞎子不远了。
“恼羞成怒者真可怕呀。”贺湛搓着手臂过来,正想坐下,却发现此处只设了两张坐榻,他要是坐了,晋王殿下就得站着,无奈只好请客人落座,正想着去交待下人再设一榻,不想竟被支使。
“劳动澄台,让江迂过来,我有件好事要说。”贺烨提也不提徐修能,因为他觉得根本没有谈论的必要,那人虽然有敏锐之处,城府也深,然而私欲过盛,并且仿佛不大可能得其忠心,他眼下可不需要见风使舵之人,因为风向根本不在他这边。
贺湛原也想听听是有什么好事,然而贺烨紧跟着又是一句:“别忘了顺便捎来阿姑私藏好酒,这件好事的确值得庆贺。”
于是江迂和酒都过来了,贺湛却再也不见踪影。
眼看着贺烨修长的手指推过来那方镶着明珠的锦盒,十一娘略略有些疑惑,但眼见江迂笑得眉目弯弯,料到应是珍奇,对于钱财这等身外物,十一娘本就期望着多多益善,二话不说打开来瞧,原来是把牙梳,象齿材质,雕拥祥云,镶嵌朱晶,价值不菲。
于是梨涡浅露——值得笑纳。
“这是江迂巴结未来王妃之礼。”贺烨却补充了一句。
江迂在旁直瞪眼:大王真是不解风情!
“我也备有一礼,只不过还未到手,只好日后补上。”又是一句。
江迂松了口气:大王还不算太笨。
心满意足的宦官不打算留在此处碍眼,悄无声息地站去了墙外。
贺烨也不在意席畔无人服侍,自己动手,斟酒两盏,一盏高高举起,十分正经的神色:“十一娘筹划得当,让小王如愿避开谢六娘这把暗器,省却许多烦恼,这一盏酒,当为礼谢。”一仰脖子便干了。
再斟一盏:“这一盏酒,再谢十一娘预先筹划,毛维已经中计,谏策已在途中,小王赴藩有望,多年夙愿眼看达成,心知若无十一娘谋划,决不会如此顺利。”又是一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