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叶却分明文丝不动。
这日果然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午时分,一日炙照最为酷烈时,就连往昔此时已然人头涌动的西市今日却也显得甚是安静,天气实在太热了,贵族纨绔们都歇了饮乐闲逛的心思,不愿着顶着烈日骑马出行,那么平民百姓就更加不愿起个大早步行来西市游逛,就算那些市井闲汉,这样的季候也都只愿意挤在赌坊里头,或者是在哪间胡姬酒肆里消遣,也难怪街面上如此安寂。
只不过那些靠着张设摊档谋生的小商贩,不得不顶着烈日照旧营业,也是争相将摊档摆设在西北角的放生池畔,这里植有碧树遮荫,至少能够略挡暴晒,又离坊门不远,万一有顾客着急需要日常用物,也会到此采买,或许能等着一些生意。
这些小商贩数量不算少,正午之时大多都成伙聚坐在树荫下,吃着早上携带的干粮,说笑着日常谈资,在炎炎夏日,也算苦中作乐了。
沿着放生池栽种的树荫不远,引凿有水渠,水渠两侧,各存一片空地,若不是天气炎热,空敞之处便会聚集不少杂耍伎人,吸引许多围观,然而一连数十日骄阳似火,导致西市生意冷淡,既无看客,杂耍伎人当然不肯出来,于是这两块地方便空裸裸地坦展出来,此时在炙照之下,黄土染金,瞄上一眼都会觉得刺目。
树荫下有个几个往日熟络的商贩,三言两语便打起了赌,其中一人被取笑娘娘腔,大觉不愤,再兼其余几人激将,为了证明自己是堂堂男子汉,更加为了赢得赌注,一撩袖子,怒冲冲地往空地中一站,要在烈日下支撑一刻时长。
然而他才站了一会儿,便被晒得头晕眼花,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因着这么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好些商贩都关注起空地来,开始还都笑话着“娘娘腔”果然柔弱,忽然便有几个人惊呼出声,跳起身来指向空地,连喊“快看”!
黄土地上,越来越清晰的是几个血红的大字——
东内生厄,将生大旱,欲平灾厄,避京祭天!
{}无弹窗贺湛好不容易才将贺衍驾崩前后,宫里宫外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变分说仔细,莹阳久久不能言语,这时,她的心情极度复杂,以至于有些茫然失措。
她听贺湛说起过蒋公之卜,也知道这个侄子志向非小,意识到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步步为营,以图挽救华夏之危,避免贺姓江山易主。
她没有阻止贺湛,是因为她也是宗室女儿,虽然德宗驾崩,韦氏专政后,她的心已经死了,只求安渡残生,但她依然心痛先祖列宗舍生忘死打下的江山大业,就这么毁于韦氏这个狠毒妇人之手。
从前她一直以为幼帝是合法继位,因为贺衍对韦氏的愚孝,也是有目共睹。
所以莹阳分明意识到贺湛的不臣之心,但却不敢深究,因为她还记念着德宗这位兄长的恩义,就算对仁宗不满,更加怨恨韦氏,但仁宗毕竟是德宗之子,贺湛若违逆仁宗遗命,不利韦太后,追根究底,其实是犯了篡逆恶罪。
因此矛盾的莹阳选择了置之不理,选择了逃避。
可是这时,贺湛竟然告诉他,仁宗帝是在逼于无奈下,为了保全贺烨的性命,才答应韦太后立贺洱为帝。
这样的遗令,并非出自仁宗帝心甘情愿,那么贺洱便不算正统合法,韦海池更加是罪大恶极。
可是这些隐情,不能公布天下,因为仁宗已死,唯一知情的几人,此时还没有天下臣服的份量。
贺湛行为之事,依然极度危险,而十一娘早就深陷其中,只怕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莹阳更加担心的是,贺烨是否有那能力振兴社稷,因为在她看来,仁宗帝虽然懦弱,但贺烨何尝不是暴戾无为?
“听你之言,柳贵妃显然早就对晋王投诚,京兆柳众人,包括你与绚之,也都一直事晋王为主君,那么韦太夫人对十一娘之安排,当然便是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