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相孙女。”萧小九没精打彩地应了一句。
然而十一娘还不及上车,却听身后一声轻唤,转身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向她举揖,却是陪着晋王来当信使的阮岭。
“十一娘可知薛六郎正在何处?”
十一娘:……
她就不信阮岭会不知陆离正与家人在乐游原上彩霞楼附近赏秋。
见小丫头相当不善的神色,阮岭很是羞涩地摸摸鼻梁:“在下欲请薛六郎与小昭观射礼,却恐被拒。”
“今日长公主在场,确是有些不便。”虽然十一娘也甚想借这时机与陆离聊一聊封驳之事,但想到晋安长公主对陆离的企图,深感还是谨慎些好。
阮岭又羞又急,几乎赌咒发誓:“我有心结交薛六郎,是因深佩薛郎品格为人,亦惭家母曾经唐突薛郎,今日既有意约见薛郎,早就说服家母改游曲江池。”
想到刁蛮跋扈的晋安长公主被儿子因为陆离之故强逼着连乐游原都不能涉足,十一娘真觉得几分有趣,又想起陆离说过自从阮岭痛改前非,倒不让他厌烦,再说她除了有事要与陆离讨论,也十分想念许久不见的薛昭,这才答应相助:“阮郎君不用担心,自从阁下改过自新,薛六兄时常提起亦称‘幸非恶徒’,可见对阮郎大为改观,又听闻连昭小郎亦不少为阮郎求情,阮郎这回相请,可称为我所托,欲让昭小郎见识皇家射礼,薛六兄必不会推拒,若还觉担心,我可遣一婢女随阮郎往请。”
阮岭目的达到,自是千恩万谢。
这一番对话却被听觉灵敏的晋王听得一字不漏,微微一笑:柳十一倒会捉弄阮岭,分明是她想要借这机会与绚之碰面,说得倒像是卖了阮岭多大人情一般。
却又斜了一眼萧小九,晋王微一挑眉:似乎越发觉得柳十一与薛绚之情谊非比寻常,但这两人,年岁相差许多,薛绚之又为丧妻居鳏,京兆柳万万不会乐见这门姻缘,但愿是他错觉罢,真心认为萧小九与柳十一才是良配呢,薛绚之虽然也是谦谦君子,之于柳十一而言,经历太过复杂了。
{}无弹窗此岁重阳宫中不设宴庆,莹阳真人当然会随家人登高赏秋,十一娘料定贺湛下昼会来请她往南阳王府设在乐游原的别院小聚,却没想到南阳王府果然来人相邀,那人却并非贺湛,居然惊动了晋王殿下这么一位信使。
年年重阳,皇室都要举行射礼,然而今岁一来不曾宴庆,再者天子又实在年弱,故而太后才令南阳郡王这位宗正卿出面,举行射礼以为应节。
可南阳郡王并非君帝,这回又不是在宫中行礼,当然在程序上就减省许多,受邀射礼者也无非宗室子弟以及一些青年才俊,远远不如往年隆重,却又多了几分趣味——若由天子主持在宫中行射,无官无职者固然没有资格参加,妇人闺秀就更不可能在旁围观,不似这回,射礼是在乐游原郡王别苑举行,参礼者都有家人内眷随行,原本重阳午宴后,贵族们也都会开始拜访亲朋故交相互走动,郡王别苑自会宾客盈门,既然射礼定于下昼,女眷们不少都要来拜会王妃,也便有了顺便旁观射礼的理由。
贺烨与贺湛都是参礼者,但贺烨历来不顾迎来送往,普天之下也没有多少人承受得起这位的奉迎,贺湛却因被莹阳真人抚教之故,南阳郡王也将他视同自家子孙,担任应酬事务本属情理之中,故而十一娘才以为贺湛会寻个借口来柳府别苑邀请她去看热闹,以便射礼结束之后,找个时机沟通政务。
哪知来的人却是贺烨,这无疑引起了轰动,连韦太夫人都只好亲去恭迎。
“太夫人不需多礼,小王是奉宗正卿之令,邀请贵府两位郎君参加射礼。”贺烨声称这两位,是指柳信宜的长、次二子,长房柳彦如今随军不在京中,柳均宜之子还未满十岁,也只有信宜二子合适参加射礼。
又将目光转至闺阁坐席中一本正经的十一娘,贺烨笑着向韦太夫人说道:“又受莹阳阿姑所托,还望太夫人许可,让十一娘随两位兄长前往。”
事实上莹阳真人也是有一番交代,却如十一娘所料是委托贺湛,哪知南阳郡王不知为何忽然让贺湛去了别家,却指使晋王殿下专往柳苑,莫说十一娘诧异,贺烨自己也没想明白,但宗正卿既然开了口,他也没有推拒。
莹阳真人要见十一娘,柳氏诸人并不觉得惊奇,可因为晋王殿下这么一位“信使”,有两位小娘子却都蠢蠢欲动起来。
柳九娘先就开了口,是恳求相比萧氏更加容易说话的祖母:“大母,儿还从未观过射礼……”
谢莹立即警觉起来,她可是格外留意柳小九频频关注晋王的目光,这时心中大是气恼:什么名门闺秀,竟毫无羞耻之心,柳九娘明明对萧九郎春心萌动,想不到还惦记着晋王烨!这是要骑驴找马,还是脚踏两条船?!
然而眼下可不是与柳九娘计较的时候,谢莹也立即央求自家祖母:“莹儿也从未观赏过射礼呢。”
于是十一娘的身边便多了两个小丫头,柳小九与谢莹是也。
晋王大功告成,正欲回去交差,转眼又瞧见了萧小九,正满是不舍地盯着柳十一郁郁寡欢,于是一拍脑门又转过身来:“萧九郎也为参礼者之一,宗正卿却没想到九郎亦在此处,另遣了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