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晋王再遭嫌弃

望族权后 刹时红瘦 3253 字 2024-04-22

秦朗掌击茶案:“想我武威伯府,为君国平定边患,不说大父、世父一辈,便连阿兄与堂兄亦都征战沙场,一门除了我这尚未及冠之人,就只余妇孺在京,却偏要受毛、元等尸位素餐凭借人脉位居高官之流鄙贱,叫人如何心服?”

“这世道,本没有多少公平可言。”秦霁摇了摇头:“大父当年也做错一事,不该与崔氏一族交近,否则也不至于受牵,这也是我不看好晋王之关键,他毕竟是小崔后所生,又全不察太后恶意,太后留他不除,无非是忌讳宗政堂而已,可若有一日,宗政堂再不成威胁,太后说不定就会斩草除根剪灭隐患,晋王完全不察艰险,自身尚且难保,又哪里能够依靠?”

这见地,让秦朗叹为观止:“还是阿妹想得深远,凭这智计,就不输那些大家闺秀,阿妹更加不应小看自己,相信终有慧眼识人之幸。”

“我何尝小看过自己,只不过屈服于时势罢了。”秦霁莞尔:“还望阿兄相助,多劝着些阿娘,别让阿娘逼我违心下嫁,我才不求什么夫妻和睦子女双全,只望将来不受鄙贱,也有扬眉吐气一日,这些年来多少努力与隐忍,才不是枉废徒劳。”

兄妹俩有所不知,关于武威伯府的“将来”,太后这时正在规划。

“这秦步云倒真是一员干将。”原来是前线捷报传回,太后虽觉欣喜,可一看竟是武威伯再立突袭挫敌之功,心里的喜悦难免就打了折扣。

“武威伯虽有功劳,但他并非领将,说到底是,还是董洲这兵马元帅指挥得当。”元得志作为董洲荐主,当然不忘粉饰。

太后睨了一眼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宰辅重臣,没有拆穿董洲的无能。

董洲其实比姚潜还更无能,从前也只是在兵部尸位素餐,根本连战场都未下过,然而这回征伐夷蛮,是以新厥军为主,战略布署并不用周将亲力亲为,太后同意让董洲任这兵马元帅,其实是不放心秦步云等边将,让他领监军之务罢了。

不过元得志为党羽争功,这也不违太后心意,只是他说得过于理所当然,让太后有几分暗觉好笑而已。

一旁谢饶平说道:“董洲虽然有功,可秦步云毕竟才是领兵交锋者,微臣以为,朝廷亦当表彰其勇,可调回兵部授职。”

这话才是说到点子上,太后颔首:“武威伯当年延误战机,先帝才将之贬迁,否则早便调任兵部,可常言道赏罚分明,既然武威伯再立新功,朝廷也不能只重旧过,如此……传我旨意,封转武威伯上护军,调任兵部侍郎,奉旨回京。”

分明是对秦步云放心不下,眼看北疆胜局已定,彻底征灭诸蛮指日可待,为防到那时候武威伯功高难赏,干脆这时就剥夺其领兵之权——兵部侍郎虽是正四品高官,然而手上却没有兵权,太后这一手,当真就是明升暗降,却偏让臣民无法议论不公。

“武威伯父子戍边多年,可谓劳苦功高,正该委以恩恤,吏部好好商议,该如何升任秦家诸子。”太后“极尽”恩荣。

这可是干脆要将秦氏父子一同调回京城就近管束了!

秦霁才盼阖家团圆,转眼就梦想成真,不过只怕秦家父子接此恩封诏令,心中只余黯然辛酸而已。

{}无弹窗秦霁回到闺房,倒也没有表现出如何心浮气躁,只交待婢女准备笔墨,她将窄袖微微上挽,提笔略一凝神,数笔勾画,便是一个长身玉立的轮廓,那婢女今日是随侍秦霁身边的,自然也目睹了南阳王府的一番事故,晓得主人心里不畅快,不敢打扰,只悄悄立在一边,直到看见笔下逐渐展现假山亭台,才醒悟过来主人是在画谁,又偷眼打量,见主人似乎毫无懊恼,才低声笑道:“传言晋王凶神恶煞,今日一见,虽甚冷厉,却哪如传言中眉目可憎?倒甚是英武不凡呢。”

婢女的话不由触动了秦霁,让她想起初见晋王时那一刹那的恍然失神——她其实已经习惯了那些莫名其妙仅只因为她出身勋贵就如影随形的轻篾冷眼,不再如年幼时,每每还以厉害,那样做除了遭受更加剧烈的奚落之外,并不能收获扬眉吐气的畅快,就像毛氏针对她的显然恶意,其实她也是淡然视之,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这时的她的确无力还击。

可这习惯也好隐忍也罢,尽都是出于无可奈何,她自己知道心里已经积蓄了多少不甘。

她想嫁入显望,是希望终有一日可以昂首挺胸,再不会受到这些莫名其妙的冷眼,她相信她可以做到。

除了出身,单论才华,她不会输于绝大多数所谓的大家闺秀。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接二连三遭受显望之家拒绝,心里是多么难堪与耻辱。

从来就没有人对她抱以同情,更不说拔刀相助。

而今日在南阳王府的遭遇,又是有生以来最更屈辱,倘若不是晋王路见不平为她解围,她甚至不知应当如何收场,事态已经不是缄默不语就能化解了,可以想象她若就这么被贺十娘驱逐辞席,必然会成为满京都的笑柄。

然而因为晋王,毛氏反倒成了最最难堪者,这事就算被人私下议论,也是毛氏闺秀居心不良,挑唆贺十娘慢怠宾客。

的确多亏了晋王,秦霁万万想不到传言当中的凶神恶煞,却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这位少年亲王,无论容貌抑或气度,的确又出乎预料。

心里是感激的,甚至大觉荣幸,可是那又如何呢?

秦霁想得入神,下笔便似乎更含情意,她画贺烨冷厉的眉眼,又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忽闻一声轻咳,秦霁抬眸,见自家兄长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抱着双臂,视线落在她的画作上。

“阿兄若想观画,入内便是,故弄玄虚是何道理?”秦霁神色不改,却搁下画笔,转身跽坐在案前。

秦朗绕门而入,挥挥手摒退了婢女,踱步至画前又细看了看,满面严肃地坐在秦霁对面。

“你今日遇见了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