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顾赵氏羞涩尴尬,姚姬自顾“倾囊相授”她那些媚惑之术,直将赵氏说得连脖子都红成一片,可眼看着姚姬的妩媚妖娆,想到这位庶母如此得翁爹宠爱,便连阿家都奈何不了,心中却又信服。
“姿容是一方面,投其所好也甚关键,别看世子寡言少语,却最不喜过于温懦,夫人何等尊贵?倘若在侍婢、伶人面前都要忍声吞气,岂不自甘轻贱,世子当然不悦,故夫人不可过于软弱,但即便斥责院中仆婢,也要强调是自己主张,在这时千万莫说是受令王妃……世子生母出身名门,故世子应当崇尚风雅,夫人也是诗书门第闺秀,与世子谈论诗词歌赋想必不难,若是自己也能作诗,那便更加有利……另外就是,世子与其外家十分亲近,夫人对杜家几个舅母尤其世子外王母之生辰要牢记在心,主动备下礼信贺寿,世子岂不喜欢?”
一番主意出来,赵氏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就此与姚姬时常走动起来,着装打扮鲜亮不少,别说,赵氏这么诸多改变,的确赢得了几分贺淘关注,夫妻两人之间倒确实亲近许多,只不过赵氏实诚,世子与她略微交心,她便将姚姬“招供”出来,自是说不尽的好话,一不留神,居然泄露了姚姬让她居中斡旋,促成世子与郡王妃母子和睦的口风。
贺淘一听便知姚姬不安好心,大概是要拉拢自己为她所用,说不定还盘算着坐收渔翁之利,却也没有警醒单纯质朴的赵氏,由得她与姚姬来往,甚至还假作中计,在赵氏的劝导下,偶尔也会主动省安,甚至许多回,小韦氏随口一提,贺淘居然就留下用膳。
在小韦氏跟前,大显与赵氏夫妻恩爱情深意长。
小韦氏只觉胸闷刺眼,恶血沸腾,越发看赵氏不顺眼,奈何她每当斥责赵氏,贺淘都会跟着跪叩求情,碍着义川郡王,小韦氏还不能对贺淘过于苛厉,胸中那口郁气越积越厚,而凭她在王府的耳聪目明,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姚姬在后挑弄,只不过姚姬并没有唆使赵氏对她不敬,小韦氏也没有借口惩治,只把自己憋屈得死去活来,对姚姬逐渐恨之入骨。
郡王府内宅的这番风起云涌,十一娘这个推手却一无所知,只暗暗讷罕着这些时日以来小韦氏竟然没有入宫烦缠,怕是忙着与姚姬斗法,只靠推测,却也能够判断计划进行顺利,就是不知小韦氏还能忍耐多久,什么时候才摁捺不住爆发出来。
五月中旬的一天,十一娘照常在篷莱殿当值,却忽听宫人禀报,说是柳四娘请见。
原来当年太后假称犯厄强逼柳蓁于禁内祷福,事后为了表示“谢意”,特赐柳蓁请见之权,只不过这些年过去,柳蓁从未使用这一特权罢了,不想今日突然请见,莫说十一娘,便连太后都别外吃惊,直允入见,才知柳蓁这回入宫是为了与十一娘见面。
{}无弹窗玲珑小榭,临之碧潭,两隔围青萝,四垂冰丝幔,微风拂水近,檐角响铜铃,居中自凉惬,不感日气炎。
水晶碗里果浆色艳,尚浮冰屑,这么一盏下去,更是暑意全消。
又有婢女捧来清泠、香粉,净面净手后,赵氏总算神清气爽,可姚姬的殷勤却并非仅此,她又莞尔交待婢女捧来妆奁,竟不顾赵氏的诚惶诚恐,亲自为其描眉涂腮,终于妆成,再递上一面手柄镶着红宝的铜镜,赵氏一看镜中人,竟是翠眉斜飞唇若点樱,眉眼容貌竟如陌生,是她从未曾在自己脸上看过的妩丽明艳。
姚姬当年在元家,可是受过不少妆容衣着的“专业”训练,这一手妆扮技巧哪是赵氏这等小家碧玉比得,这时小露一手,随即便让姿容普通的赵氏有若焕然一新。
眼见着赵氏拿着铜镜只顾发呆,姚姬又再莞尔:“身为女子,最重便是姿容,可天生丽质能有多少?其实都是依赖后天妆扮,夫人更是宗室妇,何等尊贵?日后还是需得在衣着妆容上多多用心。”
赵氏自觉惭愧:“庶母提醒得是。”
她家境本就普通,又摊上了一个厉害继母,从来未经娇生惯养,一手女红针凿甚是出色,之于着装妆扮却笨拙得很,寻常为了礼仪,也不过描眉涂粉而已,妆容并未让平凡的外貌增添多少靓丽,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妆扮技法,自己也可以如此生动秀雅。
姚姬见赵氏依然谨小慎微,不提主动请教,便也转开话题:“早前见夫人那番狼狈形状,可是又受了王妃惩斥,夫人若信得过我,不妨细诉,或许我能指明错谬,夫人改过,将来也可避免受责。”
这话正中赵氏心头委屈,又兼姚姬和颜悦色,以赵氏脾性,是万万不会辜负好心的,便说起今日这桩事故:“阿家听闻世子最近新买一个伶人,嗓音甚美,令我将她唤来唱曲助兴,可那……那伶人最近正受世子宠爱,任性得很,声称她是世子之婢,而非王妃之婢,这话我怎敢直禀阿家?只好谎称伶人染疾,阿家不信,另嘱仆妇去唤,仆妇去时,只见伶人正在玩乐……阿家责我不孝违逆,我只好解释,阿家虽知我并非故意违逆,却恼我不能束下……”
姚姬叹道:“难怪王妃责罚,夫人确不应该,不过一介倡优,竟敢怫逆不敬,夫人本该狠狠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