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新厥继续坐大,反与北辽串联攻我大周,到时,恐有灭国之忧!”十一娘也点明厉害:“蒋公卜言,华夏江山不保,蛮夷入侵百姓死伤无数,难道对应此劫?”
贺湛不由更加忧虑:“咱们应当如何应对?”
十一娘摇了摇头:“太后倘若一心图利而决意与虎狼同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除非……夺其政权,可这时凭咱们实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年祖父身任首辅,便早已预感放任新厥复兴必成大患,可任凭如何剖析厉害,都无能说服德宗趁其薄弱而将其攻灭,好容易等到贺衍登基,眼看有希望说服防范未然,哪知反被韦海池利用,以通敌大逆之罪害杀灭族,如今新厥有臣服之意,使太后看到平定内乱再复盛世之治的机遇,十一娘压根不抱希望能说服这妇人弃此名载青史超越文皇后的莫大“良机”,因为以太后的自大,必然坚信凭蛮夷之愚笨,决不能与她的智慧远见相提并论,就算新厥坐大,她也有的是手段将其攻灭。
“奸恶不除,难保华夏之治黎民之安,如今咱们担心这些没有半点用处,还是需得步步为营,只有斩除韦海池,将谢、毛等奸党清除,才可能恢复盛世国力与蛮夷对抗。”十一娘轻轻一叹:“军国大政,到时便非我一介女流足能担任了,故而十四兄与薛六哥诸位男儿才必须强大自身实力,只有这样,到时才有望辅佐明主挽救华夏黎民于水火之中。”
可那明主究竟是谁?当真是直到如今仍然用尽全力伪装自己才得以保命的贺烨,抑或另有其人?十一娘竟然没有半点头绪,而接踵而来发生的一件措手不及之事,又使得十一娘等人忧虑不安。
太后忽然决定举行封禅仪式,俨然是要加快正式临朝的步伐了!
{}无弹窗解决了夏阳案,关于这次察隐德政的实施可谓大功告成,太后既得民意又得实惠,虽然被毛维伯侄小小影响了心情,但很快就被日渐充实的国库以及各地官员代表治下百姓颂圣不绝的功德奏章抚平郁烦,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陆离这个谏策之人,毛维这回因为夏阳案闹得灰头土脸满身晦气,险些不能自保,这时自然不敢再跳将出来与韦元平继续作对,因而当韦大相国力荐释褐还不满半载的陆离破格擢升为中书省职官时,竟然无一反对。
然而原本有望与贺湛成为同僚的陆离,却忽然被已经许久不曾干涉政务的天子特别点名,某日忽然来含象殿,建议太后授职陆离为起居郎。
起居郎的职责原本是记录君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一般是两人一轮,对立于殿中,记载君帝言行,季终送史馆,然而贺衍因为不问政事以来,尤其厌烦起居郎“监视”在侧,又因太后虽然经天子授权掌管朝政,然而毕竟身为妇人,更未正式临朝,不便让过多男子出入寝殿,故而起居郎恍如虚设,事实上是由女官代其职责。
贺衍这回突然提议让陆离担任起居郎“出没”左右,当然会引生太后疑心,贺衍“耐心”解释:“儿子虽因体弱而不问政事,长居后宫未免感觉枯躁无趣,但也不愿与庸碌之辈交心倾谈,薛绚之才华不俗,儿子早有所闻,再兼他为薛谦之侄,儿子因为心头愧疚,甚愿加以提携,阿母想必也知晓,儿子对薛家一贯倚重,难得阿母虽忌薛谦却对薛绚之青眼相看,对儿子这些微请求应不至于怀有顾忌罢?”
这话说得甚带怨气,噎得韦太后好半天没顺过气来。
这哪是提携薛绚之?分明是看不惯薛绚之与薛谦明争暗斗,这回有望平步青云而有意刁难,太后原本打算授其拾遗之职放在身边仔细考较,今后说不定能放心委以重用,这下被天子开口要了过去,起居郎说来好听,实际上如今就好比闲置。
只是太后最近也拿这个渐生叛逆心的亲生儿子无可奈何,原本几个起居郎都是韦、谢党羽,放在天子身边可起耳目之用,防备着贺衍受人怂勇再生夺权之心,哪知贺衍根本就不许可起居郎近身,声称自己卧床养病哪需起居郎记录言行,倘若薛绚之可信,安插过去也未尝不可。
太后一边思量,嘴上便暂且拖延道:“圣上既然有这心思,我自然会仔细考虑,只万年县尉卢怀安被黜,眼看薛绚之也将升迁,一时之间竟没有得力人选接任二人空缺,总需交接了手头公务,薛绚之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