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人间蒸发

望族权后 刹时红瘦 3595 字 11个月前

事实上刘玄清看穿韦郡王妃对母子两心怀恶意,坚决不容两人“解厄”归家,于是刘玄清根本没打算让母子二人生返,给罗氏所服,原是当初就毒死无辜的配方,可因为各人体质不同,刘玄清也拿不准罗氏会否中毒,十余日后,罗氏尚且安然无恙,说明好比罗氏这样本身康健者服那丹药不至于中毒,得到这个结果,刘玄清只觉心花怒放,因那方仙丹她可废了不少心思炼成,弃之不用太过可惜,有了罗氏这个试验品,今后至少可以放心予身康体健者服用——罗氏服用后,连肌肤都水灵不少,看来缓解衰老的作用确实是有,只要服用者抗得住药毒,不会吐血身亡。

罗氏倒是抗过来了,然而即便身康体健,到底是肉胎凡骨,怎么也抗不住有心加了毒物的丹药。

这些彻彻底底的毒药便是刘玄清令云英送去,一来不用她亲自经手,再者云英亲手将人毒害也算是个把柄,若再生背主之心可要好生衡量了,就算罗氏之死闹将出来不能善了,刘玄清也大可以用云英顶罪。

至于罗氏之子,根本没有试药的作用,眼下贵族再怎么追崇长生不老,还没疯狂到从娃娃抓起的地步,刘玄清又不舍得长期养着这么一张活口,要不是担心罗氏才死儿子便紧跟暴病蒋大郎接受不了闹生事故,她早就痛下杀手。

至于眼下,立马就要为太后行那关键大事,待大功告成,即使蒋大郎要闹事,刘玄清也不会有任何担忧。

所以,这时也该是让小儿卧病不起时候,拖拖延延大半月,再将半死不活的孩子交给蒋大郎声称无能为力,蒋大郎又能如何?刘玄清这些年来灵丹妙药没炼出多少,对于毒害伤身药丸倒是大有研究,她颇有自信就算蒋大郎为儿子请医,那些个普通医者也诊断不出是因病弱抑或中毒。

然而云英因为罗氏暴病之故,也联想到是丹药出了问题,因而再得嘱令才显得这般胆颤心惊,可她明知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送去客院——眼下除了罗氏之子,客院里还有两个“犯厄”妇人居住,因而有好几个护从看管,不让她们随处乱走,然而,蒋小郎因为年幼却并未受到来回看管,近一月间也没出过任何差错。

但今日云英才进客院,便见“鸡飞狗跳”,一问之下,才知道蒋小郎竟然不见踪影。

刘玄清听闻这事,整个人都怔愕当场。

唯有瑶英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也故作不知。

刘玄清明知事有蹊跷,然而这时她不得不顾忌太后那桩关键,暗忖若将这事告之韦郡王妃,说不定到手的美差又将落空,郡王妃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故对她已经不如往常,若在这紧要关头再生变故,说不定就会彻底厌弃。

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可不能鸡飞蛋打,刘玄清须臾便有决断——

“别再找了,告之客院中人,就说是这孩子淘气乱走跑来正院,被我别外安置。”

又叮嘱仆从紧盯蒋大郎,看他是否与外人接触,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告知。

安排好这一切,刘玄清便出了门,依照原定计划进行她那件关键任务。

瑶英心里却觉得怪异,蒋小郎莫名不见踪影,观主何故遮遮掩掩,若是怕担责任,眼下告官才是应当,将来要是男孩家人寻上门来,观主怎么还人家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无弹窗往年入夏,长安城一场接连一场的暴雨总会造成闷热潮湿,不过今年雨水却不多,仿佛在初春时就已经预先落尽,自从五月五后,一连放晴三、四十日,直到这日傍晚才突降暴雨,以倾盆之势,直到夜深才似乎减弱,却仍有淅沥不断。

瑶英居住的屋子刚好位于咸宜观一处低洼,雨后非但不觉凉爽,似乎更增热闷,因此虽是更深夜静时分,她仍旧敞开着窗扇,心里觉得异常烦郁。

她已经不大记得幼时在咸宜观的生活,十分深刻的则是在柳府的衣食规格,身上穿着是绫罗绸段,主人赏下的食膳说来是剩余,却也是十分美味的珍馐佳肴,因为她是乔氏心腹,居处也在金华苑里,尽管只是倒座一排,也是高敞通风,何曾受过这等闷躁之苦。

诚然,在脱离牙侩之初,瑶英只觉重获新生般欣喜若狂,咸宜观条件再是如何,总也比生不如死要强,可她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过渡”,骨子里贪图享乐的因子又再躁动不安,尤其是见到刘玄清居卧中富丽堂华不比柳府主人们寒陋,往常衣食也精致华美,然而观主却十分吝啬,她自己修道不讲究简衣素食,却将这标准严格施行在下人身上,一日三餐皆素淡,衣着装扮全无钗环,美其名曰“清净朴简”,是对上仙示诚,这下观主连打赏也省了,更不存在月俸之说。

除了免却劳作,堪堪不受饥寒,境遇竟也比牙侩处好不到哪儿去。

瑶英废尽心思讨好奉承,表面上看颇得观主看重,待遇却与普通并无差别,这离她期望当中的锦衣玉食差距太大,因而虽然苦役场中神秘人并未出现,瑶英非但不觉轻松,反而焦躁急切起来。

她翻了个身,眼看另一张竹榻上已经呼吸平缓闭目沉睡的姐姐云英,又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观主虽然收容了云英,然而却并不信任,谁叫她有背主这个前罪呢?反而是对自己豁出去挑衅萧氏最后落得发卖苦役的下场心生同情,自从自己来后,跟随观主出门走访这等体面差事就再不需云英,而由自己担当。

云英对这结果也十分不满,卯足了劲与她争宠,观主可不比乔氏头脑简单,任是如何都不为所动,眼看着云英垂头丧气的模样,瑶英心里才略微觉得解气。

只是眼下在瑶英心目中,“主人”可并非刘玄清,而是那个神秘人口中无所不能却不知面目的贵人,她隐隐猜到主人用意是在对付观主,可究竟会利用她怎生行事?总不至于害人性命罢……瑶英尽管跋扈,然则也仅是外强中干,还没有杀人的胆量,因而她这时难免心怀忐忑,于是更加焦躁起来。

正辗转反侧,鼻端却忽然嗅到一股浮甜郁香,瑶英刚刚才觉讶异,意识就模糊起来,几乎又是立即觉得眼皮重如千钧,什么都还来不及想,就陷入昏睡。

然而,她陷入昏睡的时间短暂得也就只有十余息。

一股辛辣刺鼻的味息迅速让瑶英清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睁眼,再过了十余息,才看清榻前站立的黑影,蒙面男子只露出一双冰冷沉静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像一只秃鹫盯准猎物。

瑶英正要尖叫,嘴便被及时捂住,于是她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抵触在喉咙口的一片冷薄锋刃,瞳孔卒然扩张,阴森至极的恐惧有如桎梏束紧手脚,瑶英全身僵直,不敢动弹。

“别瞎叫唤,我是主人派遣。”蒙面人语音并未克意压低,但云英却无知无觉,甚至微微发出鼾声来,瑶英于是想到刚才莫名其妙涌起的困倦,登即心下清明,她惶然点头,示意自己绝不会叫嚷。

蒙面人这才移开手掌,刀刃却仍然紧逼咽喉。

“咸宜观中收容解厄之小儿,眼下居住何处?”